不止余大夫，就连余波，陆竞渊，李容昊也惊讶地微张着嘴巴忘了合拢，共同盯着纪五福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像个街头流氓似的邪邪一笑，勾起其中一个纸人的下巴，伸出粉红的小舌头慢慢地舔了舔唇，再慢慢地俯身吻向那纸人……
扑通、扑通。
余波捂着自己那狂乱得不像话的心跳，失神地看着那像变了个人似的姑娘。
这……真是纪五福？那个整天拉长着一张面瘫似的脸，活似全世界都欠了她银子般的那个纪五福？
那个木头似的不怎么爱说话，但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会让人忍不住专心去听的，老少横秋得像拿着戒尺的夫子一样的，那个纪五福？
她……她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这么邪气凛然，又这么魅惑人心的一面……
余波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呼吸困难……是因为墓室里太闷了吗……
不，不对，她在干嘛？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看着几步开外，那唇贴着唇的两个女人，一股莫名的怒气陡然自心底升起，他正要上前去将她拉开，却发现她已经自行退了开来。
心里正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看到她再次亲上了另一个纸人！
蓦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来，纪五福她……是不是被邪祟附身了！
余波脸色一变，旁边一个小身影却比他更快地“嗖”一下飞奔了过去！
是那小少爷李容昊！他一定也跟自己一样看不过去，要上去拉开她们！
在余波的满怀期待下，只见李容昊小脸微红，眼含春光，扯住纪五福的袖子轻轻摇了摇，“五福姐姐……人家，人家也想要……”
余波：“……”
他错了，不该认为这小孩儿脑子是正常的。
纪五福却猛地伸手抓住了自己所亲的第二个纸人的手腕，同时脸上的邪气媚色尽敛，淡淡道：“是你。”
那纸人一愣，李容昊一愣，余波等人也一愣。
还是陆竞渊先反应过来了，“纪姑娘，你是说，你抓住的这个不是纸人，是我们要找的唯一的那个活人？”
纪五福点头，仍扣着那女子手腕不放。
陆竞渊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你如何得知？”
被她扣住的那女人，无论是容貌，身段，声音都与其他的一模一样，这十人站在一块就跟十胞胎似的，纪姑娘是靠什么分辨出来的？
难道活人亲起来跟纸人的感觉不一样？
他看着那女子的唇，有些蠢蠢欲动。
正在此时，纪五福道：“因为，她躲了。”
纸人吸了人的阳气，会学人类的表情和动作，此事不假。但她们又怎会知道，这世间除了男女之情，还有男男的断袖之情，以及女女的磨镜之情……
事实上，身为未出阁的女子，又有几个会知道这些？
这正也是多亏了那个金缕玉衣墓室中她所进入的幻境。当时，她藏在破字老人的身体里，一时没能忍住强烈的好奇心，将破字老人的那些禁书翻了个遍……
因此，当第一个纸人被自己亲上时，它不知道这在世俗眼中并不是正常的行为，因此它虽心有疑惑，却岿然不动，并顺势学习。
而第二个纸人被自己亲上时，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正是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以及眼里一时忘了掩饰的惊讶，暴露了她是个真正的人的事实。
只有受过礼义廉耻洗礼的人，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惊世骇俗之举，才会忍不住退缩。
她敢说，如果换了余波来亲她们，她们必定能面不改色地接招，毕竟男人亲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此次若不是她牺牲色相，只怕真没那么容易分辨出真假来！
想到这里，纪五福将那女子的手扣得更紧一些，高举起来并扬声道：“八门老人，我们找到了！”
她话音尚未落，八门老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几乎是紧接着响起来，“真是伤风败俗！”
…
…
伤风败俗至极！
如果他们能看得见，八门老人此刻必定被纪五福气得两眼昏黑，手指直抖。
才一刻钟！一刻钟！比郎中关和皮门关还快！
他寄予了最大厚望的，难度最大的纸人关，这姑娘却只用了一刻钟就找出了纸人堆里唯一的真人！
虽然她用的是如此下流的方法，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找对了！
八门老人大势已去，又承受不住这份失败，骂骂咧咧地吼了半天，最后才颓然无力地道：“你们走吧，去第三关。”
说罢，一阵阴风吹过，众人眼前一花，整整齐齐地站在五花八门墓室之中，就像从没进入过那道门似的。
没有什么纸人，纪五福手里扣着的女人也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被他们安置在墓室一角的长寿。
李容昊焦急地朝那角落扑过去，那里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长寿小哥哥不见了！”
纪五福脸上却并无意外之色，淡然道：“他只是回到了他想要回去的地方。”
当他们从皮门关出来的时候她便知道，长寿已经醒过来了。
李容昊挺喜欢长寿的，心里的失落写在脸上，“这里没有好吃的，阴森森的也不热闹，小哥哥他怎么就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呢。”
纪五福捏了捏他的小脸，“他呆在这里更安全。”
长寿脾气敏感又暴躁善变，而造成他这种性格的原因正是被家人狠心遗弃杀害的伤痛。
有时，她只是随意地摸摸他的头，牵一牵他的手，他眼里便会即刻浮上一层薄薄的泪意，并且不管她提出什么，他都愿意让步。
这是多没有安全感，多缺乏关怀的一个孩子啊……她当然心生怜惜。
也不是没动过带长寿离开这里的念头，但她不敢保证自己在外头能护得住他……
何况，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就这样吧……
有缘定能再见。
地上的五朵花瓣轰然裂开，露出下面的地下通道来。
依旧是余波探路走在最前头，余大夫跟在余波后面，纪五福牵着李容昊，陆竞渊则走在最后。
直至一行人渐渐消失，花瓣再次合而为一，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八门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声，“三弟，没想到我也失守了……大哥，最后一关你可一定要守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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