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府的一众朝官还没想出怎么应话，端木芬吩咐女史道：“且送诸位大人回去。”
这些朝官们原是打算用繁杂的账目让端木芬看到头晕，用长篇大套的套话令端木芬深陷章程之中。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机做到尽善尽美的账本，端木芬连一眼都不看。至于他们满肚子的套话，连头都还没有开，就被撵出去了。
朝官们回至衙门，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悄悄地往舒府而去。
他们的上司虽是尚仲贤，可尚仲贤一介外官，后宫六尚的事可轮不着他去过问。舒闻就不一样了，他身为内侍省的宦者令，与尚宫局平起平坐，论职位还在端木芬之上。最主要的是，女官制度虽是齐备，却一直闲置。因尔后宫事宜，一体交内侍省办理。
这会端木芬要往尚功局添人，总要和舒闻招呼一声。
所谓兵贵神速，内府的几位朝官不能进内宫，只能往舒府传递消息，待得舒阕将舒闻耳中时，端木芬已拿了名单来了。
舒府传消息有老姆，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端木芬已进门来，“内相大人有礼。”
“尚功大人有礼。”舒闻欠还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又使眼色令府中老姆出去。
端木芬瞅了恁老姆一眼，笑道：“内相大人府中有事？”
“不过是些琐事。”舒闻不着痕迹地关切，“尚功大人头一日上任，可还都习惯，下边人若有不周到之处，尚功大人只管说于我便是了。”
“多谢内相大人关心。”端木芬笑得端庄温和，“只是这尚功，我怕是要做些时日的，若事事都来劳烦内相大人，一则是我过意不去。二来么，也不成个体统。到底还是要我自己学习着料理才好。”
话说得再温和，言外之意却是咄咄逼人。舒闻花白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笑而不语。
端木芬拿出列好的名单，从大案上推至舒闻手边，“尚功局六司，没一处是人手足的，其余三司暂且还罢，惟独司制司。既然我做尚功，陛下又交我管理帷幔之事，我想着宫中宫婢众多，何苦又外头请绣娘。钱费了两起，差事未必还办得好。所以，我挑了六十四名宫婢入尚功局做学婢，这是名单，还请内相大人过过目。”说着，又拿出几件绣样给舒闻看，“内相大人瞧瞧，这样的活计还能比外边绣娘的差！”
舒闻即不看名单，也不瞥绣样，淡淡说道：“尚功大人这话咱家可有些不明白了，司制司添人、裁人，从来都不与内侍省相干的。尚功大人并不用告知咱家。”
内侍省与六尚一个管内侍，一个管理女官、宫女。本是相辅相成，又互为制衡。
然自先皇迁都，六尚制度虽在，却没了职权。六尚二十四司，大多都是空置，数十年来也没有举办过女官考试。从尚级至掌级皆是皇后任命，全都是跟前服侍的人。
因尔这些年来，宫女也都是内侍省在管。端木芬选的这六十四名学婢，都是从宫中各处挑上来的，大多是宫中低等宫婢，这些人任有专职，是缺不得人的。
而此时宫中六尚还不齐备，根本无从补人。舒闻丢手不管，摆明了是留难端木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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