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言怀农回过神,赶忙跳上了车辕。
陆苰夫妻两个赶到赵家老宅时,赵令如正送大夫出来,瞥见端木芬眸光中闪过一抹愕然。
端木芬已上前关切道:“安琴到底怎样啊?”
“受了些风寒,又劳累了些。”须臾间,赵令如已换上了温和的笑脸,“刚服了花,长公主在里边陪着她呢。”说着,向陆苰扫一眼,叹道:“二哥哥,你进去瞧瞧她吧。有你去,她的病怕不好了大半。”
听她如此直言,陆苰的面色登时沉了下来,端木芬也黯了眸色,嗔怪赵令如,“你也是的。她还说不知事,你就该劝她。反倒助着她。真惹出大病来,如何是好。”
赵令如叹声道:“我哪里不劝她了!可也要她肯听人说才好。凭人磨破了嘴皮,她一个字听不进去也是枉然。早先,长公主便四处替她物色人家。今朝张家公子,明朝王家大郎,隔三五日就拉她见人,她倒好,坐着声就是不出声。长公主本是说,只管相看着,总碰的上合意的。偏偏先皇大行,可不又耽误住了。你是不知道,她适才人事不知,嘴里还只管唤二哥呢!”
陆苰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端木芬听得只觉好笑,一个小女娘图谋旁人的丈夫,倒成了一桩可人怜的事情。
“依你这么说,都是我不好硬拦着不让她进门。所以才病到这个地步?”端木芬冷了声音。
赵令如瞥了陆苰一眼,拉了端木芬进厢房去,陆苰则被长公主请进了正房。
“芬儿,我知道你心里恼我。”小养娘捧了茶上来,赵令如亲自奉给端木芬,“可我也是替你着想。”
端木芬也不接茶,只是冷笑,“为我着想!我倒不知郡主是怎样为我着想的!”
赵令如顿了顿话,深叹了一声,道:“旁人不知道你的事,我还不知道么!原本我是不想说的,然话说到了这份上,也不怕伤了情份了。”赵令如陡冷了声音,“这些年你一直用药,说是将养身体,到底是甚么原故,你当岳安琴不知道么!”
端木芬刹白了脸色,陡立起身!
分明是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庞,可端木芬却觉得分外陌生,这还是当年恁个处处体贴自己、为自己着想的赵令如呢!
真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原来物是人非,也可以让人痛彻心扉。
赵令如冷沉的眸光没有半分放过她的意思,继续道:“我知道二哥待你情深意重。他绝不会因为你无子,便纳小。可是你做人妻子的,总要替丈夫想一想。二哥膝下虽有一儿一女,然则一个是倡妇所出,一个是家奴侍妾所出,哪一个是能上得台面的?你将养了这么几年的身子,却一直不曾有孕,你自己心里应当有数才是……”
“够了!”端木芬赤红着眼眸,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涩意,极力平稳着哽咽的声音和颤抖的身子,盯视着赵令如,“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这样帮岳安琴有甚么好处!莫非是觉着,她进陆家的门就能帮衬着你了?或者,假以时日,她能取而代之?”
赵令如端起茶盅,轻呷一口茉莉香茗,淡淡道:“我说了,我是替你着想。是你不信。二哥现下待你是好,可是天长日久的,你能保证他一世都待你好?你也是读书的,弥子瑕的故事,总不用我来告诉你。好时便罢,不好时这便量条大罪。”赵令如见她不出声,接着又道:“倒不如现下摆个贤良,允了安琴进府,左右二哥又不待见她,且就她的本事也难过你去。有她在,二哥心里总是觉着对你不起,如此才可保长久不是!”
端木芬听着听着,嘴角露了浅浅地笑,“这倒是一个好法子。皇妃可不就是用了这一招,才稳固了地位。”
“是啊。”赵令如眸光闪烁,“所以,我说我是替你着想。”
“可惜!”端木芬陡抬起了亮莹莹的眸子,“我不想用这些手段来对付二郎。况且夫妻之间待以之诚才是。和自己的枕边人玩心机、耍手段,这样日子还谈甚么长久!”
赵令如的淡若烟云的笑僵在了嘴角,低垂下头,眸底涌起一阵涩意。
端木芬潇洒道:“无所出,是七出大罪。二郎不在意,我们便是夫妻,若有朝一日,二郎介意了,只需一纸休书,我走便是。”
赵令如怔愕地抬眸看向端木芬,她自是没想端木芬过同意岳安琴进门,她说的恁些话,也只是激她一激。可她绝没想到,端木芬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尽管本朝立国以来,女子被休黜不似前朝恁般声名难听,再嫁也是不难。可陆苰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人都看在眼里,而她竟毫不惧怕陆苰变心。是她对自己、对陆苰太有信心了,还是她太不在意了!赵令如有忽然间觉得有些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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