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三人闻言大吃一惊,搜查东宫,没有皇帝的旨意,就是冉泰也没这个胆啊!冉襄和太子一路进京,却只字不提,陈皇后恼极而笑,回眸看着冉裕,“这就是你的好兄弟!”
“不,二哥不会的。他,他,他……”冉裕还想替兄长辩驳,可张了张嘴却只能说,“不会的,不会的,”
陈皇后被儿子的老实模样气得脸都青了,“还二哥呢,他可有当你是兄弟。”
冉裕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呀!”陈皇后往冉裕脑门上戳了一指甲,下边的话还没出口,周又宜拦道:“事情已然如此了,再说甚么也没用。现下最主要的是如何应对。”话音未了,她便握了冉裕的手,柔声宽慰,“我相信二哥也是有苦衷的。咱们且别急,不论是甚么事。陛下谴二哥来,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是想求个明白的。你只管出去,且先应付着。”又吩咐流云,“你着人往外头书房去,把情形说给陈相,再亲自出宫往侯府走一趟。”
流云应退去,冉裕深吸了口气,大步出了垂花门。
周又宜站在宽阔的月台上,目送冉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精心描画的眉头,忧心地蹙了起来。
太子妃的位置,自己可以不在意。可冉裕的太子之位,自古以来,没听说哪位太子被废了,还可以安享余生的。
皇帝把事情交给冉襄办,说明皇帝还没有下狠心废储。只是经过了这一回,父子之间就算是撕破了脸。查出了错处废了太子,自是圣上英明。倘或没有拿住把柄呢?
皇帝无故搜查东宫,这可是大损圣名的。况且,往后要想再装出父慈子孝的模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能想到,皇帝也能想到,可他仍是下了令。
事到如今,冉襄在东宫搜不搜得出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周又宜眸光望向乾泰殿,区区一刻钟的路程,却是步步杀机。
冉襄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皇给的密令竟是要他带同关大木搜检东宫!而搜检的理由更是荒唐至极,他本待置之不理。介时,父皇问起只说没有搜检出甚么就是了。
不想,关大木竟然拿了密令上门,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带人往东宫来。
小内侍领了诸人进了玄福门,便没人过来招呼了,他们干等了老半晌,关大木有些不耐道:“咱们有皇命在身,这么等可不是个事。”说着,就要领人向内闯。
冉襄赶紧拦道:“莫胡来,这里到底是东宫。”一言未了,身后响起个阴沉愤怒的声音,“原来你们还知道这里的东宫。”说着,声量陡然拔高了起来,“戴甲闯宫,你们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冉襄回头看去,冉裕已佩剑而来。他还不及开口解释,关大木上前一步,“我姓关的,只身一人,没有九族可诛。况且。”他向南一拱手,冷笑道,“咱们是奉皇命而来,就算是冲撞了太子爷,也自有陛下责罚。”
冉裕摁在剑柄上手,骨节泛白,脸色也气得铁青,仍强自镇定地冷笑道,“皇命!你总不会想凭着一句皇命就搜查东宫吧。”
关大木好似早料着他这句话似的,没等他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了份圣旨,“请太子殿下亲自过目吧。”说着,就掷了过去。
这份圣旨只薄薄一片绢帛,却他掷出三四丈远,冉裕一抬手正好接住。这等臂力,惊得在场诸人瞠目结舌。
冉裕强按下心中惊怒,展开一看。圣旨其实是给关大木、冉襄的,大意是着他们一至京城,即刻搜检东宫,是否藏有违制不敬之物。
皇帝亲笔御书,底下盖着皇帝之宝。再无半点差错。
冉裕看着看着,禁不住纵声大笑。
他虽秉性仁厚,不喜与人争执。然父亲偏心三哥,他是心知肚明的。至于太子之位,其实他也并不十分想坐,如果让给三哥,可以使父皇待自己好些,他一点也不介意让贤。
可惜,这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何况,太子之位,也不是自己想让就能让的。
这些年来他谨小慎微,生怕惹怒了父皇,谁知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在父皇眼中,自己就是个贼臣逆子。
冉襄看他都笑出热泪,心下不忍,上前半步,唤道,“太子。”他本想拿话劝一劝,开了口却不知能说甚么,只陪着叹息。
关大木则不冷不热地问道:“太子殿下即已看过了圣旨,微臣是不是可以开始办差了?”
冉裕赤红着眼,问,“不知关将军要搜哪里?”
“圣旨上即说是东宫,这里里外外微自然都要翻一遍。”话未说完,便挥手招兵士上前,“从前院开始吧。”
如狼似虎的士卒哄然一喏,即便四散开来。
关大木捡了处树荫悠闲地坐下,冉襄迟疑了翻,向太子道:“搜捡好检也好,省得他们成天在父皇面前胡诌。”
冉裕冷哼了声,斜眼睨着冉襄,“孤倒真是认错了二哥,原来二哥也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这一路回来,你竟一点风都不露。”
冉襄张嘴半晌无言,他待要辩解,却又不好说是皇帝密令,嗫了嗫嘴唇,叹息着走开。
不一会,士卒们都从屋里搜了出来,禀说并无甚么违制不敬之物。
关大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冉裕,“殿下,里边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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