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听罢也是一惊，一则是发觉自己先前想错了。二来么，钱乙生性秉直，陆渊在朝野内外颇有贤名，费些心思请动他，不算太难。可陆萱，区区一个小女娘，只半年的时间，就拢住了钱乙的心，这光不仅仅是手段高明不高明了。钱乙一定是看到了她甚么过人之处。
“恁么，只有一个解释了。”玄清叹息道：“太子不去遂宁，于郡王大有利处！”
“可是……”陆萱仍蹙着眉，“到底是甚么！”
“你也不用多想了，既然郡王传了这个消息回来，只照办就好。”
“恁么。”陆萱立起身，“我这就往陈府去。”
玄清一怔，陈道三心机老道，这事告诉给他，他不用想也能知道其中的猫腻，只要瞒下消息，太子必然成行。
陆萱瞅了眼玄清的面色，笑着解释道：“遂宁恁边的情形，咱们怎么也猜不明白。既然情况不明，恁么咱们就保持原状。他们就算有甚么安排，咱们最多也就是浪费一机会，不会有太大的损伤。而且，就如道长所言，太子去到遂宁，挨训怕是少不了的。郡王肯定会怨太子为何不听劝，介时……”
余下的话，她笑而不言。
玄清却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将口信传陈道三，就是要让他瞒昧下。太子在遂宁挨训挨得越厉害，对陈道三心里就越恼。而有些事情，是要靠日积月累的。
陈道三是太子的亲舅舅，旁人说甚么都无法撼动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连离间计都没作用——冉泰这么些年可使了一止一回。而这一回，真是天赐良机。
“娘娘，马车备下了。”秋砚在屏风外禀道。
“道长自己随便吧。”
陆萱略一颔首，起身出门。
陈夫人歇午起来，正和媳妇说闲话取笑——前几日，卫子都他娘又给陈有林抓了副药来，说让她滋补滋补身子。把陈有林烦得脸黑了。一转头就把药给丢了，偏又叫卫子都看到，小两口一顿好吵。
“要说呢，咱们这个亲家安人，也真是有意思。想孙子都想的疯怔。”
陈夫人笑道：“倒也不怨她。咱们这位姑爷不比别个，是当朝的状元，学问大的了不得，这么好的一个儿子怎好断了后。本来么，媳妇不能生养算不得甚么事，纳一房小妾就是了。可就卫子都恁个模样，纳妾，我看他提都不敢提！”
婆媳两个“格格”直笑，陈少夫人剥个荔枝递到婆母面前，“到底是娘亲算得好。前些年由着她胡闹，她也真是胆大，闹得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到了这会了坐不胎来。亏得是卫子都，换作旁人，可有她受的。”
陈夫人吐了荔枝的核，冷笑道：“你是不知道，你父亲原是有心把她给了太子。哼，一个庶出的女娘，也配做太子妃，做皇妃！做她的春秋大梦去！想让大郎以后看她的眼色过活，我呸！大郎已然是太子的亲表兄，不稀罕做甚么大舅子。莫说大官儿还算争气，就是他不争气，这份家业我宁败在大郎手里，也不能叫恁小女娘得意了去。”
“看来媳妇要和娘亲学的东西真是不少呢。”
陈夫人拉了儿媳妇的手，叹息道：“你啊，年岁也不小了。做事还是恁么没轻重。我听见说，前些日子你又被你院子的人当枪使了回？”
陈少夫人微红了脸色，张嘴辩道：“娘亲是不知道大郎新娶回来的小女娘眼里没多人，嘴里又不干不净的，媳妇即听见了，哪里不理论的道理。”
陈夫人横了媳妇一眼，冷哼道：“这些话多半又是恁个元香说的吧！”
陈少夫人低垂下头，玩着衣带，不敢再说。
“虽说她是跟你从娘家来的。可这几年我冷眼看起来，她不是个安份的，你若一味只听她的。将来吃了大亏，你别到我面前来哭。”
儿媳妇是自己亲外甥女，陈夫人又只陈有壬这么个儿子，想偏心都没处偏去。只是可惜，自己这个外甥女儿性子火爆不说，还是个直肠子，别人说一句，她就信了十分。
好在命好养下了嫡孙，不然她院子里恁些小女娘不知要怎么做反呢。偏生大郎于女色上又不让人省心，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屋里抬。
陈夫人还想再说两句，忽听小养娘禀道：“郡王府的侧妃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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