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泰殿做为皇帝寝宫,在禁苑中的地位仅次于前朝的知政殿。皇帝将酒宴设在朝泰殿,陆、赵二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言可知。所以殿内的朝臣,一见他二人进门,争相迎了上去,将二人团团围住,奉承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女眷恁边,端木芬、赵令如和赵夫人也陷了重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争着往三人面前凑,连皇后尚且于暂时靠边,更不要说周又宜了。
“恁个端木芬,不过是个小宦之女。又是个填房,不过是陆苰打了场胜战,这些个人倒都浮上水去奉承她。真真是笑话了!说起来,在这殿里,除了母后,就数太子妃是尊贵了。恁些人真真是没眼力。”
曾令月含酸带怨的挑唆,一边说,一边还拿眸光扫向周又宜。
“今朝父皇专为赵大哥并二哥哥设宴庆功,自然要以他们为主,这又甚么可计较的!”
周又宜艳容温端,说话得宜。曾令月心里即恼,嘴上却笑,“是了是了,倒是我糊涂了。”一言未了,又瞥见陆茜呆呆地坐在一旁,凑了上前,“哟,二嫂子不是身子不适么,怎么也来了!”
陆茜自年前身子就软软的没气力,后又添了咳嗽拉稀的症状,莫说京里的大夫,连宫里的太医都看遍了,总说不出原故来。本欲请了?老先生来看,偏北疆战乱,他随了陆苰往军前效力去了。
前几日冉襄听说陆苰回来,特地着人去打听老先生的消息,却又说是云游去了,即不知去向,亦不知归期。无奈,陆茜仍是吃着院令并几位院正商拟的方子。
她病了一个多月,饶是今朝抹了厚厚的脂粉,仍掩不住发青的病色,尤其是两颊凹陷,郡王妃的冠服就像是套在一副骷髅架上。殿中人多喧闹,陆茜已是有难支,正昏昏沉沉之际,听得耳边有人说话,抬眸看了看,勉强笑了一笑,“二弟这样出息,我做姊姊的心里欢喜,区区一点小病又算得甚么。”
“哼。”曾令月冷笑一声,“可惜又不是亲弟弟……”她话未说完,又见周又宜的眸光直直落在远处,循着她的眸光看去,太子和陆蒙不知在说甚么,“太子妃对太子还真是挂心呢,一个屋子里坐着,眸光都不稍离的。”
“本宫听说。”周又宜眸光一转,落在曾令月面上,娇容带笑,“前些日子,三哥又为了个小侍妾和嫂子闹。本宫劝嫂子一句,三哥他即为亲王,屋子里摆几个女人又算的甚么事。只当是养了猫猫狗狗,嫂子又何必放在心上。只管这样闹,一则伤了夫妻情份,二来,也是叫人看笑话不是!”
曾令月气得浑身哆嗦,张嘴待要反驳,内待高声道:“圣驾到!”
众人慌忙跪下,听着脚步声近,齐齐磕头,“吾皇万岁!”
“众卿家免礼。”天统帝往上首宝座坐了,招陆、赵二人近前,无非是些后生可畏,国之柱臣之类的话。
端木芬虽进过宫,然这乾泰殿却是头一回来。先前一进门,就被一群女眷围了去。这会子皇帝说话,自然没人敢吭声,她虽不好抬头,眸子却仍是四下乱瞟。
皇帝大婚一般都在乾泰殿举行,而且登基大典结束后,三品以上的朝臣,亦要往乾泰殿拜见新君。还有每年的万寿节,皇帝也是在乾泰殿接受百官朝贺。
因此上,乾泰殿正殿与前朝的知政殿一样,面阔十一间,殿内三排二十七根金丝楠木的合围大柱上金龙腾飞,凿井上八盏饰金大琉璃灯,灯光透过饰金琉璃,端的是金光四溢。
更不用说皇帝的龙椅以纯金打造,上还嵌着宝光流彩的八宝,可惜坐在椅子上的人,瘦得的有些叫人难以接受——总觉着像明黄的龙袍套在一根竹杆上。
立在端木芬旁边的赵令如,发觉她竟抬眸打量起皇帝来,伸出脚悄悄踢了她一下。端木芬一惊,感激地看了赵令如一眼,连忙低下了头。
此时,天统帝堪堪喟叹完,特命真舒闻,“把他二人的方几挪到朕跟前来。”说着,又拉着二人的手叹息,“虽则名为君臣,朕心里拿你们当自家子侄一般看的。如今你们有这样大的出息,朕心里不知多高兴。尤其令及,你们赵家世代栋梁,是我大周股肱之臣。你父亲与朕真真是亲如兄弟,西北有他在,朕才能睡得安稳。谁想天不假年,竟就……”天统帝哽声拭泪,殿上相应地响起细细的呜咽之声。
赵令及道:“先父在日,时常教导微臣,马革裹尸是将者的荣耀。父亲以身殉国,死得其所。又有陛下念之伤之,他这一世也不枉了。”
“话虽如此。终究是在朕心里狠插了一把刀啊。好在你争气,你父亲天有灵,也能瞑目了……”天统帝哆哆嗦嗦地摸出方锦帕拭泪,殿内无一人敢做声,个个都柱子似的僵着。
“陛下,今朝是给陆、赵二位将军庆功,何苦又提这些伤心事。把令如都说红了眼睛。”皇后似嗔佯怨地道。
“是了是了。朕一瞧见令及,就甚么都忘了。今朝是喜庆不该恁些伤心的事。”又向赵令如道:“小如啊你别伤心,朕给你陪不是了。”
“儿臣不敢。”赵令如忙跪了下去。
曾令月斜眼冷哼了一声,她离着天统帝不远,声音又不小,天统帝自然是听见,厌恶的眸光从她面上一扫而过,向众人道:“都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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