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寻常人家,做兄长的教训弟弟几句,自是没甚么不妥。可在皇家,莫说冉裕是当朝太子,就是冉襄因着爵位低着老三一等,也不好当众这样放下脸来教训老三。
冉裕陡立起身,怒沉着脸,端起了太子的身份,“湘王,你最好牢记自己的身份!”
太子动怒,席上诸人都站了起来。惟有湘王还坐着,毫不在意地嘿嘿而笑,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今朝我便是庶人的身份,话仍是这样说!仗义执言,是吾辈份内之事!”
“你!”冉裕怒不可遏,喷火的眸子在席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冉襄身上,猛记起自己是来贺喜的,冷笑了两声,坐了下去,“今朝二哥摆酒,我不来与我争嘴争舌。”
“是呢。”冉襄忙打圆场,“都是蒙小子不好,只是他就这性子,倒不是成心给赵郡主难堪。再则京里恁些世家子弟,谁还没点风流韵事。你两个倒也是好笑,人家夫妻两个还没吵没闹,你们倒先要打了起来。”说着,又喝令陆蒙,“还在这里站着做甚么,没的招人生气,去,往外边坐去!”
陆蒙的心思还停在与周又宜相见的恁一瞬间,所以他们兄弟三个在说甚么,其实他是没大听进去的。再则与周又宜恁一面,他心里积郁几乎要破胸而出了,正想寻个借口躲出去,正好听到姐夫撵自己出门,巴不得一声,人已在门外。
却说陆萱和周又宜一起过来花厅来,还未进门,就有内侍扬声报禀,“太子妃到!”
厅内嬉笑宴乐之声顿歇,一屋子女眷忙不迭起身,只有湘王妃慢腾腾的,一脸悻悻。待见陆萱与周又宜携手嬉笑而来,陆茜面上飞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黯晦。
“臣妾恭迎太子妃。”
环佩铿锵,莺声娇啭。
跪了一地的女人,周又宜幽冷的眸中却只周老夫人一个!
老人家才跪到一半,周又宜已经两步抢到跟前,伸手死死扶住,忍不住悲声道:“姑祖母……”
周老夫人亦是老目含泪,拉着周又宜的手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怎么瘦了,该好好保重才是呀。”一言未了,两双泪眼尽皆泪如雨下,祖孙两人不禁抱着呜呜细哭起来。
陆茜、傅翕芳等好容易劝止,复又归坐,周又宜哪肯放老夫人回席上,只拉着老夫人挤在一张榻上。一番问长问短后,赵令如方瞧见坐在下首的赵令如,微红带泪的眸子聚起一抹冰冷,“赵姐姐也在啊……”
她话才说了一半,忽有个人起身敬酒,“太子妃怎么只瞧见她,当日还是我做的伴嫁呢。太子曾说请我吃酒的,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想是忘了?”
端木芬笑语宴宴,眸中却带出求恳之意。
周又宜岂会不知她意思——生怕自己当众给赵令如难堪。既然明白,心中恨意更甚。在她想来,端木芬与自己理当更亲近才是,可是端木芬却几次三翻的护着赵令如。
之先满嘴大道理也就罢了,现下自己一开口,她就拦了自己的话,她有必要这般护着赵令如么!
“二少夫人这杯是敬酒还是罚酒啊?本宫倒不敢擅领了。”
端木芬是怕她当众把话说过了,传到皇后耳朵是与她有碍,真没料着她会自己这么一句话。再看她眸中碎冰似的冷笑,心头猛然一阵苦涩,讪笑着不知如何答言。
眼瞅着场面僵了,陆茜忙笑着错开话。就在这时,姚若娘跟前的一个管事惨白着脸,急步进来,走到陆茜身边说了句话,只见陆茜脸上血色褪尽,向陆萱道:“你在这里陪着,我去去就来。”
在众人猜疑诧愕的注视下,陆茜领了朴氏快步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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