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涧怅叹一声,“圣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今长房两个小子,大的服食五石散,闹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小的呢,行止荒诞,任性胡来。唉……”
陆苰听得“五石散”三字,惊诧不已,“大哥人品素来端重,怎么会……”
“罢了罢了。”陆涧叹息道,“这些快休要提起。还人品端重。他在岳家的闹的事,你不知道么?为了个倡人闹成这样,唉……也算白念了这些年的书。”
当日陆英与季延的事,陆苰也是听说的了。他心下虽看不上龙阳之兴。只当陆英伤心,一时谴怀,虽劝了两回,却也不甚在意。及至后来闹出事来,陆英央他帮忙寻找季延,他才觉出大不妥来。谏劝了一翻,把话说的过重了些,兄弟两个不欢而散。
陆苰军中、朝中两头事忙,后来也没再听得声音,便也就丢开了,谁曾想,自己不过出门大半月,竟到了这步田地!
端木晚见他父子二人说的不大相投,忙岔开话,“大郎的事,我已经和老夫人说了。好在服食的时间还不长,拘的严些,过段日子自然就戒了。如今,且操心咱们自己的事。”一面转头问陆涧,“你奏疏可递上去了没有?”
“递是递了。只是如今朝上的形势你也知道,我只怕拖不起。”
陆苰忧心大郎,本待告退下去看他,听得端木晚这话,不免问道:“甚么奏疏?”
父亲不过是太学中四品祭酒,纵兼领着礼部侍郎,说到底也还只是个闲散的职位。照理没甚么事要上奏天听的。
端木晚本就想让陆苰帮帮手,只是他刚回来,一家子人吃饭,本想稍后再提。这会即说到了这上头,也不相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说了大概,又道:“恁户人家我也打听着了,说是姓许,家就住在西城外的许家集,也算是耕读人家。他家小娘子自小与隔壁姓张的小子要好,早早定了亲,还不及过门,恁小子就死在战场上了。许家小娘子立志要守孝,只她爷娘不在了,兄嫂容她不下,所以才动起这样的脑精来。我算了一算,这些年漠北虽也时有冲突,却没有在这边募过兵。也就西北有为恁么一两场大战,因而我想着……”端木晚看向陆苰,余下的话,不言可知。
“你的意思是?”
“君子有成人之美。况且又能解了咱们的难题,何乐不为呢。”
陆苰冷笑一声,“夫人未免想的太容易了。一如当初他们给我议亲,这一个不行自然还有下一个。咱们费恁大气力,阻了个许小娘子,难道就不会有王小娘子、李小娘子么?”
陆涧也愁道:“是啊,若是母亲不死心,这一个不成自会去寻下一个……”
端木晚横了丈夫一眼,还不及开口,就听身边侄女笑道,“亏你还是带兵的人,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都不知道么!姑爹这事不似你娶亲,有了个正房夫人,诸人都歇了念头。老夫人要给姑爹纳小,恁是心疼儿子。说的再好听些,也是想给姑母寻个帮手。做晚辈的,又能有甚么法子。只我瞧着,这些日子大伯娘一心示好令如。生怕她和咱们真成了一伙,府里的事情,都叫咱们掌控了去。这会子忽拉拉地兴出这么件事来,约摸是想叫咱们自乱阵脚。再则,新人入府,总有琐碎事。最好咱们闹的焦头烂额,他们就趁心了。所以,我想咱们只拦过了这一段,他们自然就歇了心思了。”
端木晚摩挲着侄女的鬓发,笑叹道:“当家这些日子,倒是历练了出来,看事情倒比原先通透。”
陆苰冷声一笑,“只怕这事了,他们又生出别的事来。”
端木晚知他说的不错,心底一叹,说道:“也难虑到恁么远。且顾眼前。这些日子傅家又为了军饷的事和大哥闹,我瞧大哥已很是不耐了,再有两回,怕不和大嫂子生气。还有三郎在外头养了小女伶,也是桩烦心的事。院子里外恁多事,她也不可能一心都在这上头。”
听得这话陆苰心里灵光一闪,起身道:“说起军饷我倒想起事来了。”他一面说,一面起身:“儿子先去。”又向端木芬道:“夜里不用等我吃饭。”
端木芬张嘴待要问,陆苰人已去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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