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代兰只是激愤气恼过了,扶回屋子哭了一场,再送下一碗安汤便昏沉沉的睡去。岳氏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从女儿屋里转了出来。
“亲家,媳妇没有大碍吧!”
陆渊夫妻一见岳家三口出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岳夫人哼了声,冷言还未出口,岳大人淡淡道:“没有大碍,就不劳陆大人操心了。”
“亲家这话说的真是生分了。”傅翕芳忙笑道:“代兰嫁过来么些年,我看她自家女儿一般的。说起来都孽子不好,如今已经跪在外头。女婿当得半子,他犯了这样的大错,亲家只说怎么教训。”
陆渊向侍立的长随丢了个了眼色,不一时他们就从门外提了季延进来,砰一声摔在地上。
岳家三口,厌憎地瞅了一眼。
岳甫冷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陆渊道:“我也不敢说都是这伶人勾引的大郎,终于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然大郎的为人,亲家也是清楚的,纵是糊涂也不至到此不堪的田地。再一件,他两小口这些日子斗着气,只怕……”
“怎么右相的意思是,这事还是咱们的代兰的错了!”岳夫人怪声叫道。
岳甫也阴沉着脸,质问,“陆大人,你甚么意思?”
不想陆渊却冷笑一声,“我甚么意思,二位还来问我?自家孩子甚么心性,做人父母的岂有不知的?不过因着是养娘婢子,我不过问,免得坏了两家交情罢了,亲家真的以为我浑然不知么?”
陆渊久在上位,自有一股威凛之气。这话问来,却是敲在了岳氏夫妇的心头。
女儿的所做所为,他们自是心知肚明。
上回岳夫人就是因此事在陆家因此吃了排头,现下陆渊又提,岳忿恼异常!
纵是女儿在此事上有所亏损,终也是因被他家陆英冷待所至。而他们三翻几次的拿来说事,如再一味退让,女儿往后在他们家里还能立起腰来么!
当然,另外他是觉着自己如今靠上了湘亲王,即便一时还及不上陆家,终有压过他们的日子。
再则近年女儿时常回家哭诉,岳甫对陆家心里早就不满,只是隐忍不发。如今他家儿子闹出这样的糊涂事,他们非但语气没软了半点,反而还如此咄咄逼人,岳甫久压心头的火气直蹿上脑门,“陆大人,代兰做了甚么。你们若有实证,拿出来。就是休妻,咱们也认了的。如今这样语焉不祥的是甚么意思。我岳家虽不及你陆家门第,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污蔑的。”
陆渊淡淡一笑,“亲家,咱们又不是上衙门,实证?凡事闹得明明白白,于媳妇又有甚么好!依我说呢,只说这厮偷了园子里的事,打一顿赶出去。再叫大郎进来磕头陪个不是,向他媳妇说两句好话。悄无声息的丢开便罢了。毕竟还坐着客呢。”
外头院子里陆英转来转去,几次凑到窗下去听动静,偏一些响动也无。陆苰劝道:“大哥,你且坐着吧。季延是京里有名的班头,又是岳家下贴请来的。断不至于太过为难他的。”
陆英叹了一声,颓丧地在廊凳上坐了,“说来说去,总是我不好。先害了大倌儿,又害了红菱,这会还牵累了季延。”
京中男风盛行,许多贵戚世宦家里都养有**,醉花荫里的倡八伶更不用说,只是陆苰没有想到兄长竟也沾染上这个习气。
“大哥,不是做兄弟的说你。你怎么……”陆苰叹了一声,“就算你夫妻情乖,府里恁么些小养娘,挑哪个不好。纵是嫌她们出身低了,往外边说个良家妾也使得,怎么就……”
“二郎,你哪里知道我的苦处!”陆英含泪说道:“莫说再纳小,就是润娘,我一时堵气纳了她,心里也悔。她若再有个好歹,岂非又是我的罪恶。和季延我也不是有心如此,只是与他颇是谈的投契,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就如此起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样的人,然我和他一处自在舒服,恁份感觉,就像红菱还在……若他要有个好歹,我……”说着,陆英已是泪如雨下,一面又骂自己,“都怨我一时耐不住,才有桩大祸!”
陆苰完全不知如何相劝,只能叹息着陪坐在兄长身旁。
这时,却见个小厮领着梅别韵急步入来,因见他兄弟二人也在,猛然刹住了脚,只向小厮耳边说了几句,又瞅了眼他兄弟二人,转身去了。恁小厮送了梅别韵出门,便顺着回廊行至窗下,不敢就进去,只默候在窗下。
陆苰看的正纳闷,忽又见岳家大管事急步而来,径自挑帘进了正房。
屋里岳甫听了陆渊的话,无言可对。到底女儿连儿子都生了,和离一事也只是说说,女儿终究还是要夫家去的。
他只是不想就这么低了头,多少要让陆家吃些亏,不然他们还真当岳家好欺负了。
“既然亲家公这么说,也罢……”他话说到此处,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怒了眸色,正要训斥,却见自家的大管事,急匆匆地进来道:“老爷,内相大人来了,在门口下车呢。”
一言即出,合屋皆惊。
宦者令舒闻,虽是内侍却是陛下的心腹之人,又与湘亲王交好。他虽是不问朝事,然不论甚么事,只要能托到他门上,没有办不了的。就是尚书省两位相爷,见着他也要留三分礼数。
故尔朝中上下,都尊他一声内相。
本来依着岳家的门第,是不够格请舒闻赴宴的,只因岳家近来湘亲王走的颇近,所以厚着脸皮递了份请贴去舒府。
岳甫原是想着,他来不来是他的事,自己请不请是自己的情份。
今朝在门前迎客,左右等不来舒闻,岳甫只叹自己脸面不够大,请他不来。没想着这会子,他竟突然走了来。当下,哪里还顾得儿女小事,忙不迭地迎了出去。
陆英兄弟两个在院子里见岳家诸人忽地匆匆出来,又不见季延,虽是担忧却也不敢问,只怕再触怒了岳丈,季延要吃亏。
一直候在窗下的小厮,瞅见岳代诚出来,忙钻到他跟前,在他耳旁一阵耳语,就见岳代诚眉头微蹙了蹙,向恁小厮说两句话,打发他去了,自己则快步追上父亲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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