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被拘回府中,结果,确与岳代兰所说的一模一样。
陆英明知是岳代兰做鬼,却也无可奈何。原拟将玉京杖毙,岳代兰哭天抹地的求情,最终赐下一条三尺白菱,让她自我了结。
至于乔家,因是府里的老人。况且老夫人、大夫人怜她爱女心切,不忍深责。免了乔家老夫妻所有的差使,又打了一顿板子,撵出二门去就算了。
而豆娘,即是赵令如院子里的人,她不做声,旁人也不好说甚么。只底下恁些人,厚道些的背地里议论,不厚道的,当着面就冷言恶语。豆娘是个直性子,哪里受得这些,自己往赵令如面前求去。
赵令如留了几回,见她去意已决,只好应允了。
纷纷闹闹中,不知不觉到了端阳佳节。
端阳节的习俗,嫁出去的女儿皆回娘家暖午。
因此一大清早,皇后亦谴人来接赵令如。傅翕芳则巴巴地等着女儿——这可是郡王妃头一次回家暖午,府里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独端木芬无处可去,只在正房里和姑母吃晌午饭,权当是回了娘家。
娘俩儿个撤了碗碟下去,端木晚因向侄女儿道:“闷坐着无聊,你带大姐儿往园子里逛逛去,今朝里边不知怎样热闹呢。”
端木芬笑道:“大姐儿已着了安弗领去玩。我不大喜热闹,倒是回房里打会盹的好。”
端木晚眸光一横,还要再劝。就听小养娘报禀,“二郎来了。”
一言未了,身着斗牛服,腰系雕花白玉带的陆苰,大步迈了进来,晌午的阳光落在他冷毅如刻的面容上,越发衬得他英伟魁岸,向端木晚略唱一喏,就转向端木芬,道,“吃完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话间,他已牵了端木芬的手。
端木芬正待要推辞,端木晚也推着她道,“去了去了,小夫妻俩个出门逛逛去。”
恁日端木芬一时情动,允了陆苰,事后想来,自己一个女儿家开口允这种事,甚是羞惭,因此这些日子她是躲着避着。
这一下被陆苰滚汤的大掌牵了手,登时素面飞霞,嗫嚅着想逃,“我适才吃了些雄黄酒,这会子有些头晕.。。”
不等她说完,端木晚就啐道:“少胡说,不过一盅子酒,哪里就如此了。”
“可大姐儿和小倌儿..”端木芬还在挣扎。
端木晚催道:“都不用你担心,大姐儿有安弗带着,哪有不经心的道理,就是小倌儿,你不放心我去看着就是了。”边说,边就撵她出门。
端木芬无可奈何地随着陆苰出了门,“你也容我回屋换身衣裳吧。”
陆苰笑眸往她身上一扫,一身天青薄纱衫裙,头上挽着随常翠螺髻,簪着一对金累丝牡丹掩鬓。
“这样就很好,又换甚么。”说完,拉了她就往后角门出去。
端木芬急道:“这样出门,你也不嫌素淡了。”
陆苰笑道:“左右也不会客,不过是咱俩个人。我就是喜欢你素淡的模样。”
果然端木芬羞红了脸,不再做声,任由陆苰拖了她上车,一路奔曲江坊而去。
一年中,上元节的花灯会,端阳节的龙舟赛,中秋的赏月放天灯,是安阳城最热闹的时节。
十余丈宽的青石大上,挤满了车和人。陆家的骡车,只能顺着人流,一点点的挪。端木芬原本图凉快,打着车帘,这会不住窗外的喧热,放了车帘下来,却又觉着憋闷。摇着团扇,嘴里不免抱怨陆苰,“好好在家歇着不好,非要出门来挨挤。”
陆苰手擎一卷,气定神闲,“等会,你就知道这点点不顺是值得的。”
端木芬拿扇柄挑了起竹帘一角,只瞅了一眼,就被外边如潮的人海吓了回来,再看陆苰一副自在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了他手里的书,气鼓鼓二瞅着他,“你不准看!”
“恁咱俩个做甚么呢?大眼瞪大眼?”陆苰凝视着端木芬也憋闷、恼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幽深的眸子笑意点点,带着温柔。
端木芬原还气鼓鼓的瞪着他,这会不自在了起来,将书掷回给他,眸光四下乱逃,“懒得理你。”
陆苰却趁势握住了她的手,挨到了她身边。
“哎呀,恁么热的天,你还靠过来。”端木芬一感觉到他温的气息,便就心跳紊乱。
陆苰笑眸直瞅着她,长臂一伸,将她逼到了角落。
端木芬一颗心都跳了出来,陆苰拉开靠在车厢壁上的棋枰,笑语温和,“恁,咱们就下棋吧。”
端木芬忡愕地瞅了眼展开的棋枰,想着自己适才的模样,脸上几乎要滴下血来,委屈地眼睛都泛了红,粉拳捶在他胸口,“你欺负人!”她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娇柔,引得陆苰的眸光又深沉了几分。俯身吻住微嘟的水嫩的樱唇。
端木芬没料到他竟会如此放诞,吓得眼珠子睁得老大。感觉到怀中僵硬的身子,陆苰终究没办法继续,停了下来,瞅着端木芬被吓傻的面容,又是好笑又是爱怜,揽了她入怀,顶着她的发鬓,笑叹,“小兔子,下回可记得闭眼睛。”
端木芬可算是回了神,从他怀里挣了开来,赤红着脸,“你个登徒子,这叫人瞧见了,可怎么,怎么..”说着说着,她还真觉着委屈了,身子一扭,不理人了。她自小长在江南,民风不比京城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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