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如眸光一转，问道：“怎么，可是有甚么不妥么？”
傅翕芳心下啐道，这小女娘明知故问，她好歹是郡主，真要撤了院子里的买办和小厨房。莫说自己了，就是老夫人只怕也要不好意思再留着院里的买办。
然这些年来，一则是方便惯了，二来么，各院中的买办都是心腹，许多不好交个外头买的物事，都是里边小买办采买来。这会真要撤了，做主子的不习惯，下边人也断了一条财路。
“头一件，咱们家里原不缺这几个钱。二来，三郎的书房，或要添甚么物事，到底是和里边说一声方便，也更合心。三则，郡主若都不设买办、厨房，咱们用起来心里也不顺。”
傅翕芳原以为赵令如会拿话堵回来，不想她点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即这么说，说不得麻烦些。”吩咐温老姆、玉容，“你俩个赶着分一分类，哪些该是外边办的，哪些是里边有的，一样样算清楚。介时同外边姆姆们核对核对，也好清楚明白。”
傅翕芳暗呼不妙，外边的大账怕是经不起核对。她这么想着，眸光便投向儿媳妇。
岳代兰接着她的眸光淡淡一笑，先前岳代兰挣命似的一处处核查，总算把大账都握在自己手里，就是外边买办，大的漏洞也都补了起来。这会赵令如再查，也难揪出甚么大错来。
因而岳代兰胸有成竹地笑道：“只怕姆姆和玉容忙不过来，刚好柳絮儿这几日在我跟前帮忙，让她过来给郡主帮把手吧。”
“恁敢情好啊。”赵令如微微而笑，书秀已领了宛清过来。
宛清恁日晚上挨了陆蒙的窝心脚，当日夜里回去就吐了血，次日请了大夫来瞧，吃了这几日的药，方才有些见好。只脸色上还有些显得病白。
这会随着书秀袅袅而来，款款施了一礼，便立起了身。诸人看时，见她只将一头青丝随意地用方素帕绾着，自发钗歪鬓慵，远不如往日明秀齐整，却凭添了三分楚楚之态。
赵令如忙着叫起，又吩咐人搬了小杌子来令宛清坐了，方把老夫人、大夫人的意思告诉了她。又笑：“本来我的意思是赶着就办了，倒忘了你还在病中。”
宛清自小服侍陆蒙，确是比谁都用心。她也知道大夫人已将自己给了陆蒙。所以更处处留心周到，且待人宽和，言谈温柔，倒是搏上下交口称赞。
然恁日陆蒙当众一脚，一是实在踹的重了，二来她也是面子上下不来。连日用药总不见大好，一半的原故，倒是因着她自己羞愧、灰心。
这会听了赵令如的话，眸光都直了。
她虽自以为早晚是姨娘，可陆蒙才刚娶亲，新夫人又是位郡主。大夫人就是有心提契自己，没个一年半载的，也不好开这个口。况且新夫人明摆着和大夫人过不去，真要是大夫人开口，这事情怕是要黄了。
可若说等新夫人开口，人才刚成亲，就是夫妻之间不大相睦，也不能就动了纳小的心思。再则，在府里谁不知自己一向是听大夫人的。
新夫人纵是动了这个心思，怕也轮不着自己。就是三郎，近年来也更喜欢妙人。毕竟，妙人不会时时劝着他。
因而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心事重重，本来就忧虑过甚，再加上恁晚挨了一脚，自然就大病了起来。
岳代兰见她愣了半晌也不做声，便推着她笑道：“瞧瞧，真真是欢喜傻了，连谢恩都不会了。”
宛清陡然回神，瞅着赵令如微微而笑的眸子，眼圈一红，心里悲喜交加，人已跪了下来，“郡主，婢子情愿一辈子在跟前服侍。并不要这些虚名。”
天大的喜事从天而降，宛清倒不敢接下了，生怕是新夫人试探。
“你这是说甚么傻话。”赵令如亲自扶了她起来，握着她的手叹道：“你待三郎比我都仔细，又是打小的情份。三郎这些日子怎么闹的，你也看在眼里。我实在是没有法子，有你帮着我劝一劝，他也听两句。我呢也多个帮手。你若说是不应，恁就是眼里没我了。”
一言未了，宛清忙表白道：“婢子若要有这心思，天打雷劈！”
“好了。”傅翕芳笑道：“听你两个这么说，我也放心了。三郎有你两个在身边，自然一日好似一日的。”
老夫人在这里坐得久了，也有些不耐了，“恁余下的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明朝我就先让瑞珠过来帮衬帮衬。”
赵令如还没应，老夫人已抬脚去子。傅翕芳婆媳妇少不得跟了上前，赵令如送诸人出了院门方回，又拉着宛清说了好一会的话，眼瞅着天色将暗，才放她回去，又叫厨房将自己的饭食拨一半给宛清送去。
到得次日，赵令如又是给她做新服又是添首饰，话虽没有放出来，然抬她做通房的事，莫说整个院子里，就是合府上下都传开了。
过的几日，正是好日子又恰逢休沐，赵令如便在院子里摆了几桌酒，请了陆英夫妻并陆萱过来，因未见端木芬，便差了书秀去请，不想书秀回来说，“三少夫人一早就出门了。”
陆萱笑道：“怎么，她出门了连你都不知道。”
“这几日我一是忙着算账，二来又忙着宛清的事，却是有几日没见她了。只是她寻常不大出门的。虽说今朝休沐，二郎又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又往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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