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赵令如闲闲问过,院中诸老姆忙不迭地答应。
汤氏见了这情势,心底一声长叹,自己适才的嘱咐她们怕已是早丢到九宵云外去了。
赵令如又吩咐:“温姆姆,你将人分做拨,你、平二娘、玉容各问一拨。”
温老姆应声办差,拿着名单一个个的安排,赵令如则立起身,笑着向汤氏三人道:“三位姆姆比她们更清楚情况,又更压伏的住人。还有劳三位帮帮忙,在旁边压压阵。”
三人恨不能咬断了牙根,面上却不敢多说一字,只齐齐答应。
事情办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赵令如邀端木芬:“咱们一起往姨妈院子里走一趟,你恁法子总要回一声姨妈才是。”
端木芬心里挂着恁些没看完的邸报,笑辞道:“如今我跟前两个孩子,出来恁久了,也实在是不放心。你去说便是了。”
“你不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还功劳呢!大伯娘就是不好驳,心里也记恨。这事你做就好,我是不管的。”
姊妹两个说着话出了院门,各自取道相别。
掌灯时分,赵令如从傅翕芳院里用过饭回来,听说三人还没有问完,怔了一怔,自言自语地笑道:“话还真多呢!”又向书秀道:“叫厨房给她们送饭去,让她们吃完了再问。实在问不完,就明朝再接着问。”
“还等郡主吩咐呢。婢子早叫人送了茶水吃食去。”书秀打起门帘让进赵令如,又问:“厨里炖着一盅羊乳杏仁羹,郡主是这会用呢?还是等会睡的时侯再用?”
因赵令如不在,正房里只点着小几上的铜油灯,昏暗的很。这会小养娘忙着将角落里几杆戳灯点了起来,登时亮若白昼。
“且放锅里温着吧。凉了膻气,等会看三郎回不回来再说。”赵令如迈步进屋。
书秀闻言,从鼻子里哼了声,“人早起出门时可吩咐了,叫咱们不用留门。谁知道他甚么时候回来呢。许今晚不回来呢!”
“我一句话,倒招你好几句。”赵令如横了眼书秀,指着跟在身后的小养娘向书秀吩咐道:“这是姨妈给三郎的,你送去给宛清。”
书秀接过手掌大小,嵌镙钿葵花式乌木匣,因闻得里边有幽冷幽冷的香气,好奇问道:“这是甚么呀?”
“姨妈听说三郎时常醉宿,特地向王妃讨的保养身子的丸药。”赵令如接过小养娘递来的天蓝实地纱长袍,随手披了,见书秀还只管拿着匣子瞅,好笑地催道:“多了不得的物事,你实在好奇,拿了去再和宛清细瞅就是了。”
书秀张了嘴,还不及说甚么,外边一阵脚步声响,隐隐听得宛清的声音。
“好官人,凭着甚么话,明朝再说也是一样的。”
“你给我起开!”
陆蒙的恼怒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屋来,赵令如微蹙了眉头,才刚出了花橱,顶头就见陆蒙满面怒色地冲进屋来,一见着赵令如,便厉声喝问,“你甚么意思?是要往死里逼我么?”
赵令如松了眉头,冷冷一笑,往交椅上坐了,反问,“你又是甚么意思?细算起来,我三两日没碰过你的面,倒不知如何得罪了你?”
“你不用跟我装!我只问你,撵祝姆姆出去,是不是你的意思?”
赵令如茫然地瞅着他,“祝姆姆又是哪个?”
院子里的事,宛清虽不曾参于,却也是清清楚楚的,当下赶着解释道:“祝姆姆也是园子里的大管事姆姆。她家里占了老大一片竹林,还有几亩子稻田疏菜地是她家姑子照管……”
“我想起了。”赵令如恍然:“她家老三是三郎的伴当。”
“你既然想起来了,就放人吧!”
赵令如瞅着陆蒙的黑脸,笑了出声,“你说的容易,放人?她若规规矩矩的,我自称她一声姆姆。如今她犯了事,就因着她儿子是你的伴当,说放就放了?旁人看着如何服气!”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陆蒙挥着胳膊打断,“我没心思听,也不想听!祝老姆是杀了人了?还是放了火?多大点子事,不过是你要兴出事来和大嫂子做对,就拿底下的人做法。旁的人我不管,只祝老姆、何嫂子两个,你给我放出来!”
赵令如本待还好好说的,然陆蒙一股蛮劲,也激起了她的火气,沉默了半晌,反问道:“若不放又如何?”
陆蒙两眸一瞪,折身便走,“我亲自去放人,看谁敢说话!”
“你放一个试试!”赵令如陡立起身,咬着牙放狠话道:“有本事你就天天栓了她们在裤腰上,不然,你就等着收尸!”
话一出口,赵令如就后悔了。为了几个长相都不知道的老姆,何苦与陆蒙闹成这样。
陆蒙脚下一顿,回身怒瞪着赵令如,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这可是你逼我的!”说完,拂袖而去。
赵令如呆了一呆,赶紧追了上前,嘴里又喊,“你给我站住……”
然陆蒙哪里听她的,一径赶至外边的倒座,抬脚踹开了门,握屋里的平二娘吓了老大一跳。
陆蒙问跟在身边的祝老三,“可在不在?”
祝老三细瞅了瞅,退回陆蒙身边,“不在。”
陆蒙转身就走,赵令如正堵在门外,拉了他的手就往内院拽,“你这是闹甚么,咱们且到里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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