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家管着库房多年，真要查起来，老魏家就算是交待了。可是，她们心未免也太大了，俗话说一口吃不成胖子。就算把自己几个都撸了，先不说大夫人、老夫人没脸，她们手上也没人可用。这府里还不得乱了套！
汤氏百思不得其解，而魏氏听得这话，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嗓子眼，声音哆嗦着勉强笑应：“既然是郡主喜欢，老奴少不得好生翻找翻找，老奴记得库里原不止一套淡描的茶盅，就是寻不到二少夫人说的恁套，也还有别的。”
一套青花淡描，魏氏自是不看在眼里的，只怕是底下甚么人私自昧下了。现下这个关头，查是不能查的，且事情又过去了许久，问也问不清，若实在寻不得，随便弄一套先唬弄过去。
赵令如淡淡一笑，“如此，就多劳姆姆了……”
“罢了。”端木芬忽地说道：“咱们只管说这些琐碎事，正经事情倒丢到一旁。姆姆们手上事情何止一件，哪里耽误的起。咱们且说正经的吧。”说着，便令平二娘，“你带了人，往园子里把名册上的人都拘了来先！”
汤、乔、魏登时睁大了眼，敢情说了这半天话，还真是闲话啊！
“二少夫人……”汤老姆赶紧拉住，“这，这，这怕是不妥吧。”
端木芬眉梢一挑，反问道：“不妥？有甚么不妥？”
“这……”汤氏心底切齿，敢情先前恁一车子话，她一句没听到耳里！
赵令如又道：“姆姆们的意思，咱俩个也明白。只是这桩差事原是咱俩个向老夫人和姨妈讨来的。总不好全推给姆姆们办去。”
先前魏氏被吓得不轻，乔老姆昨日才吃了亏，这会也不敢驳。只有汤氏硬着头皮道：“咱们做奴婢的，替夫人们分忧是本份。园子里人事繁杂。郡主和少夫人都还是娇客一般的，何苦理恁乱麻一般的事。咱们大略过一过再交过来……”
汤老姆话未说完，端木芬手里茶盅重重往案几上一搁，“哐”地一下打断了汤氏的话，“大略过一过。过甚么么？是不是把同你们交好的都放过了，只把恁起不相干的送到咱们跟前来唬弄？汤姆姆我原重你是大伯娘跟前的人，又是府里办差办老了的，要留你几分体面。你可千万不要挣着吃罚酒呀！”
端木芬声色俱厉，赵令如只闲闲地吃茶。
汤氏的老脸上面色变幻，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屋里的养娘、老姆一声不敢做。
个个心里都纳着闷，今朝二少夫人是怎么了？竟连汤老姆的脸面都不顾了。
屋里正静得发闷，一个小养娘缩在花橱外禀道：“大少夫人打发润娘阿姐来了。”
赵令如无事人一般，淡淡道：“叫她进来吧。”话音未了，润娘走了进来，她在边就隐约听得里边的声气，又见她姊妹二人，一个神色淡漠，一个面带怒色，便不敢如往日喜乐之时相待，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垂手默立一旁。
因赵令如问：“你这会过来做甚么呢？”
她方回道：“咱们少夫人着婢子过来瞧瞧，可有甚么帮忙的没有。”
端木芬冷笑一声，“帮忙？多大一点子事，自老夫人起都使了人过来帮忙，你们少夫人特别上心，有乔老姆在还不放心，又巴巴的使了你来！越性我和郡主丢开手，只叫你们办去！”
一翻话说得润娘一声不敢响，还是赵令如笑劝，“我瞧你是饿了，饥火烧心，才这样急躁。罢了，这事一时半会也办不完，咱们且先吃饭是正经。”一面又吩咐人：“让温老姆和平姐姐一起，先把人拘来。到后半晌，再看怎么处置。”
这会子谁还敢多说一句，汤、魏、乔三个正待告退下去，想着趁她姊妹吃饭的工夫，再想想法子，不想赵令如笑着款留，“姆姆们忙了大半天，就在这里用一些吧。省得走来走去。”
三人都不敢辞，只在心里骂娘。谢过了恩，无奈地随了小养娘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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