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五更天,一百单八个僧人总算在大厅上开坛诵经。府中诸人这才略松了口气。陆渊父子几个更是胡乱用了两口点心,吃了盏大冬青浓茶,便上朝的上朝,去衙门的去衙门。其他人也都趁空歇了去。傅翕芳跟前就只陆萱守着。
陆茜从上房里间出来,本是要往是陆萱屋里歇着,因瞥见东厢的灯亮着,想了一想,拐脚过去。
赵令如坐在胡桃木雕福寿绵长的罗汉榻上,一只胳膊支在小几,一手持卷,看得入神。
玉容端了个小小的填漆茶盘进来,往小几一放,抽了赵令如手中的书卷,“郡主熬了一夜,这会就是不好睡下,也眯着眼养养神才是。又看甚么书。”说着,又嗔书秀,“你在跟前也不劝着。”
“郡主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我劝也要她听才是。”说着,眸光往暖榻上睨扫而过,啐道:“一家子人连老夫人尚且一宿没睡,就他好生自在。”
“好了。”赵令如低声斥道:“你去茶房瞅瞅,叫她们把醒酒汤再热一热,也好端了过来。若父亲回来时,他还恁么烂泥似的,真是要打死了!”
陆茜正好行至门口,恰听得这一句,不免叹息,“真真是委屈你了,也亏着你宽宏大度。”边说她边走了进来。
赵令如听见声音,便起身,笑迎,“他的脾性我又不是知道。难道同他一般见识么?闹了起来,人家不说咱们俩个不懂事,倒显得皇后娘娘保错了媒似的。”
“难为你这样识大体,要换做旁一个,”陆茜握着赵令如的手,狠狠瞪了眼胞弟,“莫说他了,这一家子人都被带累的吃亏了。”话音未落,听得里边酣声如雷,陆茜气上心头,几步上前,下死手狠狠地拍打在陆蒙身上。嘴里骂道:“你个不争气的孽障,娘亲要有个好歹,我看你这一世安乐不安乐。”
陆蒙睡前已灌了一盅醒酒汤下去,又睡了近两个时辰,身上吃了几下打,不免惊醒过来,人却还是迷糊的,胳膊一甩,怒声骂道:“做甚么呢!再闹,小爷把你个醉花荫拆到稀烂!”
陆茜险些被他的大胳膊打着,再听了他嘴里蹦出来的话,气得脸绿,喝令众老姆,“去,打盆冷水来给他好好醒醒神!”
赵令如慌忙拦住,“阿姐这可怎么使得!虽说四月的天气,可到底还有些个凉,万一……”
“你不用管!”陆茜推开赵令如,指着胞弟恨声道:“他就是欠收拾。再则说了,我看他的身子也不至于一盆子冷水也经不起。就算是病了,也好在家里自在些。省得出去瞎闹。”
赵令如还待要劝,老姆已端了冷水盆子进来,陆茜接过手便往里去,赵令如“使不得”三个字还没说全,陆茜已将一盆子冷水全泼了出去。
被冷水一激,陆蒙登时跳了起来,铁青着脸喝骂道:“作死了么!信不信小爷踏平了你醉花荫!”
“你好本事啊!吃花酒吃成这个模样!”
陆蒙的一双朦胧醉眼到这会才瞧清身前立着的是自己长姐,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打了个哈欠,酒臭熏得陆茜捂着鼻子连退了几步。
“阿姐你怎么来了?”
“娘亲病了。”赵令如送上热帕子给他醒神,“昨夜里合家上都一宿没歇,你赶紧梳洗了,就往正房去吧。不然父亲回来又要动气了。”
听说娘亲病了,陆蒙非但不着急,反是讥诮着笑道,“病了?昨日不都好好的。”
“昨日?”陆茜冷哼了声,“你不是前日夜里就出门了,昨日也有见过娘亲么?”
陆蒙愣了一愣,“恁就是前日么,不都一样。”
“你!”陆茜恨不能上前给他一记耳光,偏是赵令如推着她往外去,“阿姐先歇一歇去吧,也好让他换身干净的衣裳。”
“你瞧瞧,你瞧瞧!”陆茜站在门口道:“有这么样个好媳妇你还不知足,一味的瞎闹,我告诉你再闹下去,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你死就死了,莫要拖累了旁人。”
陆茜身为长姊,一则是母亲家务繁忙,二则也念母年将迈,方得此弟,况且他又是长房唯一的嫡子。故尔对其即是怜爱,又寄厚望。偏偏陆蒙打小便就不喜读书,每每只在书画诗词之道上用心。
为此,陆茜没少规谏,其时陆蒙正是顽劣年纪,听她念的多了,自然心里烦厌,又有祖母溺爱,父母尚且拘他不住。越发不把长姊放在眼中了。
后来陆茜远嫁,一去经年。陆蒙对长姊早是映象淡泊,这会他本就醉宿头疼,况且心里一直就揣着不痛快。听了陆茜的话,冷嗤笑道,“你放心,介时让父亲撵我出了家门,也就不拖累你了!”
“陆蒙!”陆茜本要出门的步子停了下来,一双怒眸直瞪在胞弟玩世不恭的面上,“你真是没治了……”她还待训,一个老姆挑帘进来禀道:“王妃娘娘,元妙观的道人来了。”
听得这个消息,陆茜只得把气先忍了下来,冲他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端木晚并必回院子去,而是在耳房里歇着。
端木芬亲自舀了一碗鱼肉粥,“姑妈,就没胃口也吃些垫垫底吧。”
端木晚欠身坐起,灯下端木芬的眸底一圈乌青,端木晚因叹道:“你且回去歇歇,何苦守在这里。”
“不碍的。”端木芬笑道:“我也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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