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陆蒙的婚事,府中连日宴客。上下诸人皆是尽心用力,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
尤其是岳代兰事多任重,即要收拾喜宴动用的物什,又要准备陆萱的嫁妆——陆萱指配旬阳王为侧妃的圣意,总算下来了。即便只是侧妃,也要由礼部谴使宣诏,以示隆重。
若是在先前这样事多忙乱,岳代兰总免不了报怨几句,然这一回却是任劳任怨,一句话都没有。
府里诸人心下都疑惑,赵令如怎么就没了声响。照说趁着现下事情忙乱,正好插手。别人都只是心里猜忖,只有端木芬坐在她屋里,直接问了出口。
赵令如瞅着她微微而笑,“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来问我。你也算是读书的,连《喻老》这篇文字都丢开了!”
端木芬哑口,过了一会叹道:“到底是叫二郎估中了。”
“你还有脸说。”赵令如往她脑门戳了一指甲,“连他都估摸的出,亏你也问的出口。”
端木芬拽下她的手,横了一眼,“好,我就瞧你能鸣得多惊人!”
赵令如淡淡一笑,忽觉着有股子隐隐的桃花香,动了动鼻子,往端木芬身上嗅去,“你熏的甚么香,怎么有这么纯的桃花香气呢。”
端木芬得意地从腰间解下个如意形的新制香囊,“我自己做的,里边是桃花的干花瓣。”
赵令如拿在手上看了看,咬牙冲端木芬道:“好你个芬儿,做了新玩艺也不给我一份,还敢到我面前现眼。”边说边就伸手膈肢她,端木芬一面躲,一面笑道:“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又不是你屋里针线上的嫂子。我自己乐意做一个玩,凭着甚么还要捎带着你呀!莫说你了,就是二郎我也还没做呢。”
赵令如听说停下了脚步,点着头揶揄道:“也不知是谁和我说,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早出晚归的,几日都未必见得着一面。现下又如何了。”
端木芬素脸飞霞,扭身嗔道:“说话就扯上这些,不同你讲了。”
赵令如挽了她的手,笑意渐从脸上褪去,深叹一声,“如今在这府里,也就是看你过得好,我才宽慰些。”
“令如,”端木芬反握住她的手,劝道:“三郎就是小孩子的性子,等事情冷一冷,他也就好了。你也知道他从来就不是甚么冷硬的心肠。”
赵令如讥诮一笑,反问,“你觉着我还会在乎这些?”
“到底你俩个要过一辈子的呀。”端木芬语重心长,“又不比旁人,实在过不去还能和离,可不就只用慢慢磨了。”
赵令如拍了拍端木芬的手背,“好了,我心里有数的,你不用替我操心。倒是你院子里两个,安弗倒还先放一放,恁个乔菊生虽不得宠,却有个儿子,家里又府里几辈子的老人,这样的人你可别想着使‘捧杀’恁一招。乔家虽是奴仆,在这府里却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你就得压着她才好。”
端木芬坐回罗汉榻,拿起小几上的釉里红缠枝牡丹持壶,给自己斟了杯梅子酒,“放心,我再糊涂也不能糊涂到这份上。”
“我知道。”赵令如在她对面坐下,“只怕你心太善,人跌个软你就都不计较了。”
端木芬晃着手里的酒杯,迟疑了翻,方道:“若论这话,我倒有件正经事和你说。”
“噢?”赵令如眉梢一挑。
端木芬将先找青花淡描茶盅的事说了个大概,赵令如微蹙着眉,正待要问,见端木芬走至门口、窗下瞧了一遍,方回身坐下,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夫妻俩正查证的事细细地告诉给她。
赵令如越听脸色越沉,待得端木芬说完,她不禁往端木芬脑门上狠戳了一指甲,“恁么天大的事,你间瞒着我恁么些时候。”
“我不也是踌躇么。毕竟咨事体大,闹个不好真不知要牵扯多少人呢。”
赵令如也叹,“恁一位也太心狠手辣,怎么就敢下这样的狠手……”她一句话未说完,外头一片乱嚷,吓得姊妹两个慌忙走出了屋子。
她二人话还不及问出口,玉容一溜小跑地进来,禀道:“郡主,快去瞧瞧吧,大夫人不知道着了甚么魔,在老夫人跟前就癫狂了,使刀舞杖的要杀人呢!”
不等她话说完,姊妹两个慌慌张张地就往老夫人院子而去,才刚过了穿堂,还未进老夫人院子的后门,就听得里边“夫人”、“拦住”、“当心”的乱嚷。
姊妹两个携手进了门,一把大竹笤帚劈头打来,唬得跟她两个的老姆、养娘忙护不迭。
端木芬定晴看时,却是傅翕芳披头散发,嘴里兀自嚷,“我是西天佛主座下侍者,尔等妖孽莫在本座面前张狂。”说着,举了笤帚又要打去。
杨、史、乔几个老姆死死抱住,老夫人立在正房廊下,拄着拐只叫,“赶紧夺了笤帚,看伤着人。”
姊妹两个沿着游廊行至老夫人身边,还没开口问怎么一回事,端木晚便已拉着侄女的手上下左右的看,“可伤着哪里没有?”
端木芬笑道:“一点没挨着的,姑妈不用担心。”又问,“伯娘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好好的陪着老夫人说话,叫了声头疼就拿头去撞柱子,吓得人没回神,又冲出了门闹。”
姑侄两个说话间,几个老姆总算治住了傅翕芳,抬回房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绮户朱阁请大家收藏:(www.jakxs.com)绮户朱阁就爱看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