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弗一进门就觉着室内的二人有些不对，偏又叫端木晚瞧见了，不好退出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笑道：“这是下个月咱们院里放月钱的帐册，请少夫人过目。”
府里每个月的放月钱的帐基本上是一样的，端木芬本是三个月看一回。只是下个月是正月年节，各处的打赏虽有成例，可也要端木芬过过目才行。
端木芬接过帐本子，又把大姐儿从身上哄了下来，道：“大姐儿，和姨娘玩会去。”
这些日子安弗事情多，已有三两日没和女儿好生处处了。端木芬这么做，显然是想让她母女一处呆会。
端木晚瞅了眼安弗，虽觉着不妥，却还是帮衬道：“是啊，大姐儿闹了芬儿大半天了，你带了去，也让芬儿歇一歇。”
安弗听了这话，喜之不尽，忙躬身谢了，向女儿柔声招手唤道：“姐儿，姨娘屋里的有甜糕。”
不想大姐儿却缩到端木芬身后，抿着小嘴睁大眼睛瞅着她，半晌憋出一句，“不要！”安弗的笑脸登时僵在了脸上。
小孩子家长的快，这一年来更是变化明显，刚回府的时候，她路还走不大稳，话也不大会说，成日就粘在安弗身上。
可现陆苰回家，她已能迈着小短腿冲上前撒娇了。而这些已经和安弗没多大关系了。
尽管端木芬有心让她们母女多接触，可府中的规矩在恁里，大姐儿只能养在端木芬身边。
按说呢，端木芬也是常让大姐儿跟安弗亲近了，譬如陆苰不在府中的时候，端木芬就常让乳娘带着大姐儿去安弗屋里过夜。
可也许是安弗太过望女成凤，规矩太大，亦或是她小心太过，总之大姐儿越大，越不喜欢和亲娘一处呆着了。
端木芬有些尴尬的瞅了眼安弗，将大姐儿从身后拉了出来，低下头看着孩子的亮晶晶的眸子，认真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礼貌，忘了娘亲和你说的话了么！”
端木芬进门半年，大姐儿早改了口。
小家伙瞅瞅端木芬，又看看安弗，委屈地嘟了小嘴，奶声奶气地道：“姨娘不准的事情好多……”
在场的大人皆是一愣，端木晚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孩子，姨娘是为你好！”
“可是，娘亲就不会！”说着又粘回到端木芬身上，仰起粉嘟嘟的小脸，撒娇道：“娘亲，我不要和姨娘去么……”
小孩子家童言无忌，安弗一颗心却是针扎一般。
女儿唤人家作娘亲还就罢了，还对自己诸不满，这一定是端木芬背地里教的。心里这么想着，怨责的眸光已从端木芬身上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果然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她恁地纵着大姐儿，可不就是安着坏心。大姐儿是女儿家，又是庶出，纵得一些规矩都没有，将来嫁得到好人家！
端木晚看在眼里，没有做声。端木芬却是浑然不知，兀自认真地向大姐儿道：“娘亲不是和你说过么，姨娘说的恁些规矩都是对的，你应该好好的照着做才是。现下怎么又说这样的话。还有，娘亲是怎么和你说的，姨娘是长辈，不可以对她没规没矩。”
小家伙的嘴越发翘了起来，扭着头发脾气，端木芬只好使出撒手锏，“你再不听话，晚上我可不让你去看小弟弟，免得你教坏了他……”
“我是乖孩子！”小家伙急了，大声叫道。
这看在安弗眼中，眉头越发蹙了起来，大有闺秀怎好这么乱叫唤。
端木芬却不以为意，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亲，哄道：“好好好，上乖孩子，现在乖孩子听娘亲的话，和姨娘玩去好么。”说着便指着桌案上，安弗刚送来的帐本子，“你瞧，娘亲要做事呢。”
小家伙瞅了瞅帐本，总算乖巧地点了点头。
安弗伸了手要牵女儿，大姐儿手一缩，脆生生地道：“我自己走！”
目送这对母女出了屋子，端木晚不禁叹道：“你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少做些吧。”
端木芬微微一笑，“我不过是凭心做事。”
端木晚无奈一叹，张了嘴还要再劝，屋外传来一声哭声：“少夫人，你可替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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