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飞发愣，郭振影继续说道：“大皇子一脉崩溃，四皇子失宠，现目前来说，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六皇子殿下。而我将来也是注定要效忠六皇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周飞哦了一声：“这很好啊。”
郭振影说：“我曾经在皇后娘娘的本家当差，我算是看着皇后娘娘成长。”
周飞感叹道：“关系匪浅呀。”
郭振影见周飞还是在顾左言他，皱了皱眉，说：“我希望得到你的好感。”
周飞吐了口气：“郭将军，书院向来不会搀和到这些事儿当中的，你应该知道的。”
郭振影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有何不同？”周飞问道。
“你是书院代表。”郭振影说：“你是书院入世之人，那么这凡尘俗世，你自然是要沾染的，这就是你的使命，就如同我们军人的使命是击败来犯之敌一样。”
说到这里，郭振影挑了挑眉，凑到周飞耳边小声的说道：“孟逐鹿已经老了。”
周飞心里一惊。
这话若是让皇帝听到，绝对是一个叛国罪扣下来。
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婉的皇后，竟然也是个野心家。
郭振影注意到了周飞脸部表情的微妙变化，咧嘴一笑道：“周公子，有些朝廷秘辛我是不能随意谈论的，那是大不敬之罪。但是你要相信，皇后对你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感，相反她觉得很亏欠你。毕竟当年周大将军的事儿……”
“闭嘴。”
周飞最不愿意就是有人提到自己的父亲，这会让他觉得非常的窝火。
郭振影耸了耸肩：“好，不谈。”
周飞说：“你们找我也没用啊，我就一个人，改变不了局势。”
郭振影哈哈大笑：“周公子，六先生，你实在是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不过现在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我现在只希望得到你的好感。”
周飞点了点头：“既如此，我有一个问题想咨询一下。”
“六先生尽管发问，能说的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郭振影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飞说：“陛下让你去咸阳，究竟所为何事？别告诉我是因为花食节，花食节没必要派一个军中实权派去。”
郭振影微微一笑，说道：“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陛下让我去咸阳，主要还是为了商讨一下接下来对抗蛮人的事儿。”
周飞皱眉：“蛮人不是已经被孟逐鹿给打跑了吗？”
郭振影摇头：“那仅仅是一时罢了，蛮人的生命力是超级顽强的，给他们一点希望就能极快的繁衍。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们重燃的希望彻底的扑灭。”
平心而论，周飞对蛮人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的师侄风花月就是蛮人，并且还是魔教的圣女。
但是其他人并不这样想。
多年来的宣传早已经将蛮人妖魔化。
伽蓝神殿是最不愿意看到蛮人在草原上定居的，那就意味着魔教得到了全新的据点，会再度变得不可控甚至最终发展到可以与神殿抗衡。
大荒七国也不愿意看到蛮人变得强大。
蛮人的生育能力是最强的，他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繁衍出整整一代人，并且保证每个男人就可以成为强大无匹的战斗力。
人多了就需要更多的食物，草原上并不适合耕种，所以就必须南下抢夺耕地，而水土丰沃的耕地都在七国手中掌握，其中又以大唐掌握的最多，所以等到蛮人强大起来，那么将来早晚会跟大唐一战。
周飞沉默了许久，试探的说道：“或许并不会来的那么早，又或许蛮人不会那么快的繁衍，又或许……”
郭振影打断了周飞的话：“六先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任何对大唐不利的事儿，最好都扼杀在萌芽状态，而不是等到无法遏制的时候才匆忙出手，那时候就算能赢也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莫要忘了，大唐的敌人不仅仅只有蛮人，还有其余六国。”
周飞知道自己有些妇人之仁了。
可是他真的不喜欢战争。
必将他曾经亲身接触过蛮人，知道他们跟唐人、楚人什么区别，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顶多就是身子骨壮实些，毕竟他们长期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没有强壮的体魄族群都要灭了。
周飞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郭将军，你可相信凛冬的说法？”周飞忽然转移了话题，问道。
郭振影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话题的跳跃性可以这么快。
前一秒还在谈论蛮人，这一秒就变成了凛冬将至。
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后才作答，“我不信。”
“但是最近几年，长安是越发的冷了，今年甚至在开春之后爆发了雪灾。”
“我小时候遭遇过好几次雪灾，都比这次的情况严重。”
“郭将军，我们说的好像并不是一个话题。”
“六先生，我是平西将军，自然常年都在西边。西边虽然不如岭南温暖，却也不怎么冷。”
周飞盯着郭振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告诉我，蛮人为何要逃离极北苦寒之地，数千年他们都忍过来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逃离。”
郭振影沉默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郭振影开口，“我是军人，所以就用军人的方法来回答你，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大唐的士兵们会奋战到最后一刻，大唐铁骑所到之地，既是我大唐的疆土。犯我我大唐疆域者，不管是什么，都是我大唐铁骑的敌人！”
这话听着提气，然而却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周飞心似有些乱，婉拒了郭振影留他下来吃饭的要求，起身告辞。
郭振影将周飞送到了主厅外，目送他的声音消失在另外一条船上。
这一刻，郭振影的眼神是复杂的。
“来人，笔墨伺候，我要写信。”郭振影忽然大声说道。
这封信，是写给皇后娘娘的。
他必须把周飞的态度一五一十的告诉给皇后娘娘听。
因为周飞的态度，就是书院的态度。
至于凛冬将至……郭振影在信中一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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