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自己不愿意主动出击，才使他失去了现在的一切。眼前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不是黄郊镇的总督了，他已经被剥夺了兵权及一切。
眼下说李长军是护送自己去凉州，说白了就是押解自己。或许，凉王是不会真正地让他去凉州，半路上或许他就成了荒野之鬼，至于能不能埋葬，他就不知道了。
眼前的老百姓都说不让再打仗了，他只能敷衍他们了。一个自身难保之人，没有资格能给别人保证什么。再说这群人回到黄郊镇后，终会发现黄郊镇已经换了主人，不再是他。
话虽然如此说，但哈森他也保证不了是否再开战。战争不是他说了算的，是手上沾满鲜血，高高在庙堂之上的人说了算。他只不过是一个镇守边城的将士罢了，其他什么都不是。
说着哈森放开了老人抓住他的手，站着向所有埋葬尸体的人深深地鞠躬三次，之后返回上了马向前走去。
李长军并没有催促，哈森却骑马狂奔起来，到了岔路口时，自然向南边的路上折拐，上了向南的路。
“哈将军，不必急着赶路，车子快了太颠簸，老人受不了。”
哈森回头看了看后面正在加速的车子，便勒住了马缰。赶马车的人看骊后，自然慢了下来。
“是啊！李长军说的很对，不管自己心里有多么的难受，也不能在母亲和儿子的跟前流露出来，毕竟他们是真正的无辜者。自己为何要如此而撒气呢？”哈森心里想着。
车子吱呀吱呀往前赶来，哈森索性从马上下来，站在路旁边，慢慢地等着车子。
“翠兰跟着他也没有享受多少福气，大多都是为他提心吊胆。以后全家人在一起，到了凉州，不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也算是一件美好的事了。我要请凉州城里最好的先生，教哈晓唐识字，让他以后再去黄郊镇防守。”
李长军下马陪哈森，静静地看着由远到近的车子。马车到了哈森跟前时，他双手一抱拳，说。
“母亲大人，让你受委屈了。”
马车停了，车夫勒停了马。
老夫人听到后，车帘被揭了起来。她笑了笑说，“随我儿前行，不委屈。老娘身子骨还行，就这么点颠簸，没有什么。森儿，心放宽些，为娘还要和你过好日子，享清福呢！”
“母亲大人，那我们就走吧！”哈森说完招了招手，车夫一抖缰绳，车又往前走去了。
哈森迟迟不愿意上马，李长军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不知道哈森心里在想什么。
“李将军，辛苦你了。”
哈森说时，李长军并没有回答，只是怯然地看着他，一只手已经探马在腰刀上了。哈森看到后，却笑了起来。
“你紧张什么啊？虽说我再能杀人，刀再快，也不是你们这三四十人的对手。放心吧！只要你们不杀我，大家定会平安无事的。”
“将军，在下之职责，就是护送将军到凉州，其他之事，在下无要干涉了。”
“护送，说白了就是押解。不过我真的要感谢你们，感谢凉王了，给了我一个体面的告别，让人不觉得肉疼，但我的心一直在疼，你们知道吗？”
李长军等人不再说话，他们知道哈森心里不好受，但谁也没有办法，只有执行命令了。
“张朝恩算个屁，竟然当面下命令让我即刻起程，他怕什么啊他，只不过他怕我给马玉飞设置障碍吗？我还没有那么傻啊我。”
“将军，您……”
“别叫我将军了。李长军，你说说，是不是张朝恩派你要在半路上杀掉我，是不是啊你？如果是这样，那你快快动手吧！趁老太太已经走远了，快动手吧！”
“将军，您真的误会了，护送您是凉州的意思，与张朝恩没有关系。我的命令只是护送您，其他的事，我一概不问。”
“是凉州谁的意思？是凉王的，还是陈碎河的意思？或者别人的吗？”
“将军，到凉州您就知道了。”
“我还能到凉州吗？肯定是到不了了。你能让我到凉州吗？真是笑话啊你。”哈森像是失态了似的，对李长军抱怨而发起脾气来。
他知道这次即使到了凉州，自己就真正成了阶下囚了。或者李长军干脆会在路上杀了他们全家。
“李长军，你给我说实话，你们几时动手。这也是我最后想问的一件事，愿你能真正地给我说，行吗？”
“哈将军，如果你真的信我，那不要再说什么了，我护送您到凉州城后，就不会让我再管了。陈将军自会安排人跟着你的。”
“看来是陈碎河想置我于死地，原来他就是始作俑者。我真是低估他了。”
哈森说完后翻身上马，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李长军定眼看到时，哈森双腿夹住马肚子，已经跑开了。李长军与随从赶快上马追去。
自己折腾了一阵子，哈森还是沉默不语，静静地跟在马车后面走着。他谁也不看，闭着眼睛随马而走。
这一瞬间，他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黄郊镇里，站在北门城墙上望着，眼前是他的将士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下达命令出击突厥铁骑，把那个令人讨厌的招离伍夫给揪到黄郊镇。
哈森随着马背在颠簸，他不想睁开眼睛来。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带队出击，飞速地往前奔去，紧紧地咬住招离伍夫，就是不放松。
“该死的东西，哪里逃。”他大声喊道。
突然，他被颠簸醒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真的喊了出来。起风了，不断掠过耳际。原来都是梦，怪不得他觉得自己往前飞速去跑。那这梦也太短了吧！
李长军惊愕地看着他，似乎知道了他正在想着什么。看来哈森还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了，指挥着千军万马狂揍突厥人。
哈森看了看左右，没有人对他笑，都在木然地行进中。前后都是不认识的武士，只有李长军认识，也不跟他搭话。
所有的人都拉着个脸，没有一丝笑意。哈森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虽说在野外，他只能感觉到有风来，不断地吹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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