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吵吵了，”虞绮曼一抿唇，艳丽的五官写满了烦躁，右侧脸颊带有几道细微伤痕，“个个鼻青脸肿的看着就烦，该养伤的养伤，该接任务的接任务去，别在这儿耗着了。”
其他人磨磨蹭蹭：“曼姐你早点搞定啊！我们这两天一点都没休息，到处接任务挣积分才在内城换来个好地方，得让姥姥赶紧来享受享受。”
“曼姐要不我们趁姥姥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把人挪过去吧！”
“滚滚滚瞎出主意！”虞绮曼愈加不耐烦，赶鸭子似的撵了好几回，几人才一步三回头走了，边走边还嚷嚷说动了姥姥得叫他们，一堆人接送才叫有排面。
虞绮曼待人从视野里消失才收了眉眼间的咄咄逼人，显出一丝疲态来，刚转了身想回去继续劝找姥姥就又听到脚步声再度响起，翻了个白眼，边回头边抱怨：“不是都叫你们走了吗，我一个人——”
话语戛然而止，虞绮曼瞪大了眼，愕然望着从茂盛梧桐树下转出的眼熟身影，那身形高挑笔直，目若寒星，手腕悬着根冰蓝色衔尾蟒形细链，通身气度如出鞘利刃般锋利，带着极高辨识度。
“你……”虞绮曼涂着芍药红的指甲指着陶琤，怔愣两秒又猛地回忆起交手时的憋屈耻辱来，暴怒道，“是你！我还没找你算我脸上的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几乎是瞬间便凌空出现四五团雾气，化作空气炮弹朝中心的陶琤咻咻弹射而来。
陶琤正欲开口，眉头重重一跳，借树一转，便有两个团雾轰然撞上梧桐树干，坚实树干顷刻破出两个漆黑洞口，伴随着嗤声轻响融作了黏腻的灰液湿哒哒淌下，留下一路焦黑痕迹，空气里散逸着淡淡的焦糊味。
虞绮曼从喉咙挤出一声冷笑，随手又招来数团翻滚无限戾气的烟雾，对准了从树另一边现身的陶琤，正欲动作就听到太阳穴旁一声极轻的噼啪响，一缕蓝紫蜿蜒电蛇只隔几毫米的距离抵着，下一刻似可一摆尾直直钻进脑中，然后轻轻松松——Bong。
虞绮曼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倏忽顿住。
巷角腰身破着俩黑黢黢洞口的梧桐悠悠飘着缤纷落叶，陶琤立在下，四面八方俱是蠢蠢欲动亟待涌来的缭绕霾雾，眉目冷肃：“冷静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秋风掠过，拨弄攒动暗流，一声远远传来的颤巍巍问话打破了表面僵持的平静：“绮曼啊，你还在外面吗？今晚留下来吃饭吗？”
虞绮曼瞳孔微张，声音抑制着紧张：“姥姥你别出来，我和朋友说两句就回！”
晚了，长长吱呀声中半掩的宅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张七旬老人的慈和脸庞。
电光石火间两人对了一眼读出对方退让意图，瞬间收起各自异能仿若无事发生。
姥姥拄着木拐，微微佝偻着站在门后，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陶琤身上，咦了一声，问：“天坤？”
陶琤面色不由微妙起来，姥姥又脸上带笑摆手道：“不对不对，老糊涂了，天坤哪有这么年轻，你是他的孩子吧？长得可真像。”
陶琤抿抿唇，慢慢走近，道：“是的，我是陶天坤的女儿，叫陶琤。”
“哎呀那怎么站外面不进来？”姥姥招招手，脸上快笑开了花，“快进快进，绮曼赶紧沏茶待客去。”
这是哪门子客人？她可把你孙女儿差点毁容炸掉脑袋！
虞绮曼愤懑不平，瞧着姥姥皱纹舒展笑成朵花的样子又说不话来，红唇抿了几下，一撇头冲进了门。
“虞绮曼你——唉算了算了，没规矩，和她爸年轻时一个样……”姥姥拉着陶琤的手进门，絮絮叨叨念着，“天坤都好久没来了，是最近太忙了，叫你过来看看我？你回去和你爸说，我一切都好，叫他不要念着，都好着呢。”
陶琤寒冰似的态度消融了几分，顺着老人的感慨时不时应一声，心下诧异她怎么不知道陶天坤在这儿都有交情，脑海中闪过老人喊出的姓氏。
于？或是虞？
陶琤忽地回忆起临行前小屁孩后头发来的资料，87年一同和陶天坤在金鼠国和灯塔国出任务的组员名单之一。
虞堂清。
进了大门，展开在眼前的是个简单陈设的四合院，庭院一角栽了株梅，余晖倾洒，给遒劲白梅披上一层轻薄的金缕衣，梅树树径笔直，虬枝盘曲如云，枝上缀着零星青叶，树底陈列古朴石桌石凳，这儿倒颇有种远离混乱外界的宁静感。
陶琤略略扫视一圈就收回了目光，心里着急时间，耐着性子对絮絮叨叨问着话的老人道：“姥姥我这边还有事和虞绮曼商量，我们下回碰着再聊？”
“好好好，你们说去，我灶上热着笼黑米蒸糕，等着啊我给端来，先当零嘴垫垫肚子，晚上留这儿一起吃饭吧。”
陶琤张了张嘴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姥姥已经乐淘淘地拄着拐往灶屋挪去了，也只好勉强咽下话，进正屋找人。
虞绮曼娉娉袅袅托着茶盘从后堂掀帘走进，心里本就气结，见着姥姥不在，懒得再掩饰，黑着脸将茶盘哐当砸在旁边的八仙桌上，任凭琥珀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双手抱臂横眉竖眼：“你来这儿干什么！”
陶琤本准备好了一番不客气逼问门路的说词，毕竟虞绮曼口口声声要把她姥姥带进内城，必定有她自己的渠道，说不定能借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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