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没听完田文说话,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说道:“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先去长安学宫吧!”
田文看着头顶灼灼的烈日,不知道秦王口中的天色不早是说如今已经快要到辰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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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番选择在长安学宫会面,也并非是嬴稷刻意要为难薛公田文。田文忽然提出要见自己,可自己今天确实是要来这里验收长安学宫和国立图书馆这个大工程的一期工程,所以没办法,只能如明天一样,两件事情并在一起,权当是带着这位齐国权臣一起看看这秦国新建的学宫了。
施璋早就恭迎在长安学宫的门前,因为嬴稷和田文是带着一大批臣属步行而来,所以他早就静静地在这里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见到嬴稷的身影出现,他赶快小步快跑到嬴稷身边,然后施礼道:“臣施璋恭迎王上!”
“免礼!”嬴稷随后一挥,施璋见状也起身说道:“陛下,臣不辱使命,长安学宫和国立图书馆的主体工程已经如期完工,不会耽误几天之后的落成仪式,至于配套的类似学生居住的馆驿,也将在之后破土动工,按照计划进行,请陛下验收!”
而在与学宫配套的学宫大门前,嬴稷仰头看着发出耀眼光芒的琉璃瓦做成的类似‘牌坊’的门坊,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的说道:“看来你们还真的是物尽其用,这一次怕是把琉璃瓦差不多消耗一空了吧?”
“启禀陛下,确实剩下的不多了,而且按照陛下吩咐弄的琉璃台阶也耗费了不少琉璃碎片,不瞒陛下,琉璃台阶工程太大,我们只好把不少琉璃瓦砸掉取琉璃了!”
嬴稷却也没怪罪施璋,只是说道:“也怪寡人这些注意大多是临时起意,苦了卿家了!”
施璋却在薛公田文面前十分上路子的拱手说道:“启禀王上,君忧臣劳。为君分忧是臣子的职责!”
嬴稷却没好气的拍了拍如今算是减肥成功的施璋:“先别油嘴滑舌,先带着寡人和薛公在这长安学宫中转一转,至于验收工作,少府也派专人来了。等下午你再向他们汇报!”
这也是应有之义,验收工作自然是不能嬴稷两条腿一双眼睛就能完成,那样的话恐怕入冬也不能桩桩件件的全部检查完,自然还是由少府专人负责的。嬴稷此时露面只是战国时的一贯礼仪,君主需要对自己的新家检视一番。
施璋举手称诺,引着嬴稷身后的郎官与内宦,还有薛公田文和他的几个门客们一起进了长安学宫的大门。
学宫的广场一如战国风格的十分宽阔,土地已经派人仔细的平整过了,看样式之后一些射箭之类的体育活动可能就是要在这里进行了。
要说如今尚武风气严重,哪怕衣冠整整的儒生们都愿意随身佩带着刀剑,更遑论一般的贵族和富户们。射箭也是自宗周以来,士大夫们的必修课。原因无他,这个运动不仅足够‘贵’,没有入伍的贫民百姓哪里有条件练弓箭?而且他还足够守礼,孔子都说过:“射之以礼乐也,何以射?何以听?修身而发,而不失正鹄者,其唯贤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则将安能以求饮?”这种话。
这才是属于贵族的活动,两方文质彬彬的听着音乐轮番射箭,输的人乖乖喝酒,简直君子至极。
而走过平整的草场,就是一条中间用琉璃绘出不少异兽,两边走人的地方用巨大的方石制作而成的台阶。嬴稷怕薛公田文看不懂图案,于是就假装不知道的问道:“施卿,这台阶上可是什么字?”
施璋拱手回道:“启禀陛下,按照孟子的想法,是要拼出两句论语或者春秋的,可宋子觉得道德经更好,还有农家的几个后辈竟然建议中间拼许行的著作。”
嬴稷听到许行就有些厌烦,这老头别的都好,就是鼓励君主也和农夫一样种地,就够说不过去的,于是皱着眉头问道:“那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
“最后是闹到了张丞相那里,然后请陛下画了两幅行云布雨的龙,拼在这里以防走水!”
嬴稷这才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张丞相当初是因为这件事才向寡人求什么龙,别说,经过你这琉璃碎片拼接,还真有几分行云布雨之状!”
薛公田文看见嬴稷的视线转移到了他这里,还没等嬴稷开口,便开口说道:“这琉璃齐国的确没有,秦国果然有不少能人异士,在下佩服!”
嬴稷田文不管怎么说还是被自己的步行之旅稍微的震慑住了几分,于是也不打算再折腾田文,而是对施璋说到:“薛公远道而来,又献上了田氏司马法与寡人见面,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和寡人说。请施卿为寡人和薛公寻一处安静的房舍。”
“诺!”
不久之后,众人在施璋的带领下,来到了图书馆的藏书楼中基础安静的房间,在随性的郎官们检查了一番之后,嬴稷和薛公田文一前一后走进了这处净室。施璋奉上了用瓷器装好,在冰鉴镇了许久的冰酒,然后识趣的拱手离开了。
郎官和内宦以及田文的门客也都在门外等候,这个屋中便也只剩下了嬴稷与薛公田文二人。
田文看着晶莹的瓷杯,摸了一下冰凉的杯壁,然后感慨的说到:“没想到秦国如今有这么多新奇的物件。实话实说,齐国的青瓷比陛下这里的瓷器可谓是一如云,一如泥了。”
“难道我秦国只有器物值得夸耀?薛公看刚刚的施卿如何?”嬴稷浅酌了一口笑道。
薛公拱手道:“威王一朝,我齐国也是有不少能臣干吏的,只是近年来随着年纪增长,齐国朝政似是不如当初远矣。”
嬴稷隐约间猜到了田文为何要这么说,却只是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薛公何故前倨而后恭?莫非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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