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皱起眉头：“高拱还没正式上台，京察也没开始，你怕啥、”
杨博脸上欲哭无泪道：“高拱已经放出话来，说我晋党官员，与你过从甚密，助纣为虐，是这次京察的重中之重！他还点名张四维，说张四维年轻时不够检点，掌握了一些证据，要对他下手。”
严嵩明白了，高拱这货，是先放出风来，敲打晋党。
如果晋党肯跟自己划清界限，那就可以放一马，如果执迷不悟继续跟着自己，高拱就要搂草打兔子，顺手把晋党收拾了。
“哼！刚刚传出风声，还没走马上任，就如此嚣张？”严嵩淡淡一笑：“区区一个大明天官，拿到京察主持权，就敢如此嚣张？他高拱以为自己是谁？”
杨博苦笑道：“你大约还不知道，高拱已经发出话来，要利用这次京察，将你的严党，连根拔起，一人不留！”
“切！”严嵩耸耸肩：“我哪有严党……我就孤家寡人……”
杨博：“……”
睁眼说瞎话！
杨博苦涩道：“光是一个京察，倒也不至于让我们怕成这样。怕就怕，京察完了，就该外察了。要是外察也落到高拱的手中，我山西官员就要被人一锅端了。”
严嵩了然。
所谓外察，是与京察相对的，也是六年一次，一般在京察结束的次年开始。通常外察是吏部+都察院，一起负责。
晋党在朝中的根基不算太深，主要的势力都在山西本地。
可以说，山西就是晋党的大本营，包括宣大总督在内，都是晋党的基本盘。
要是京察+外察，都被高拱拿到手，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严嵩还未说话，就听到有人通禀：“礼部，李春芳尚书来拜。”
“得。”严嵩微微一笑：“都是属兔子的，风声一来，就吓得纷纷坐不住了。”
李春芳一脸颓丧，走了进来，向严嵩诉苦道：“严阁老啊，这次你可要帮帮我啊。高拱跟我素来不对付，被我从礼部挤走，如今他高升，又掌握了京察权力，老夫可要惨了！”
“？？”严嵩一脸黑人问号脸：“京察，貌似查不到二品以上吧？”
京察也是有范围的，吏部尚书的考察对正三品以下，正六品以上官员有效，对六部尚书这种正二品官员，是不管的。
（话说吏部尚书是正二品，要是能考察正一品官员，那属于搞笑）
一品、二品官员的考察，由级别更高的内阁组织，每年冬天进行述职，交由内阁集体讨论，再提交给皇帝，由皇帝定夺，是升迁奖励还是降级受罚。
李春芳哭丧着脸道：“虽然高大胡子确实管不着老夫，但老夫有大量的门生故旧，可都在考察之列。高大胡子已经放出话来，要把老夫的门生赶尽杀绝，让我这个青词宰相，成光杆司令。555，严阁老，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严嵩哑然失笑。
确实，高拱奈何不得比他朝中排名还高一位的礼部尚书李春芳，但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朝廷大员能作威作福，对朝局施加影响力，靠的就是门生故旧、学生党派。
打个比方，朝廷大佬就是扎根大地的树干树根，门生故旧就是装点门面、增大气势的树枝树叶。
一旦这些树枝树叶都被高大胡子砍光了，只给李春芳剩下了光秃秃树干一棵，光杆司令一枚，李春芳还怎么在朝中立足？又怎么入阁？
别的不说，没了门生故旧们孝敬的冰敬碳敬，光是全家吃饭都成问题了。
严嵩正要安慰一下李春芳，新任刑部尚书狄仁杰，带着李元芳也来了。
“今天都来我这赶集了？”严嵩微笑道。
狄仁杰哀叹一声：“严阁老，本府这新官刚刚走马上任，还没烧一把火，隔壁吏部尚书高拱就把火烧到我身上了。他说我刑部在三大殿一案中，表现奇差，尸位素餐，要作为京察的重点，扬言至少要裁汰4成以上的官员。我刑部人心惶惶，已经无心办公了。”
严嵩皱起眉头。
高拱，这胃口不小啊。
从晋党到礼部，再到工部，凡是自己的势力，他都要见树踢三脚，狠狠插一杠子，这是要全面宣战的节奏了？
李元芳补充道：“严阁老，我收到消息，刑部的官员人心惶惶之下，纷纷找到高拱的府邸，暗中送礼，或者各种求人，走通太子党的门路。如今太子党正在大肆招人，拉拢刑部之人。高拱那边也配合着放出口风，说加入了太子党，便可在这次京察中，得到上等考评和升迁重用的好处。刑部的官员，已经有半数投靠了过去，剩下的也在四处寻门路呢。”
“碰！”严嵩脸色肃然，一巴掌拍案而起。
“可恶！高肃卿说是铁面无私，但想不到掌握了权力，却如此赤果果地用来为太子谋取私人利益，全然不顾朝廷京察的公平和正义！”严嵩气得不轻：“要是让太子党这种伎俩得逞，朝廷的氛围就会大大败坏。”
严嵩确实很愤怒。
朝廷是大明帝国的心脏和大脑，为了给朝廷树立干事业的良好氛围，严嵩费了无数心血。
但太子党却不管不顾，什么朝廷大业、公平正义，他们都不管。他们的眼中，只有两个字：“党争”！
“严阁老说的是啊。太子党只是掌握了京察之权，就如此肆意妄为，如果太子登基，那还了得？天下岂不要大乱了？岂能让他们得意？”杨博这次也旗帜鲜明，站在严嵩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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