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肆申
“何人？非无忌怀疑先生，奈何大魏的臣子实在有些不争气，否则大魏也不至于被秦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公子错了。此人并非魏国的臣子，乃一介平民，寂寂无名之辈。”
“平民？寂寂无名之辈？无名之辈如何当得起如此重任？或者说，若他有这等能力，又岂会寂寂无名？”魏无忌看着瞿墨的眼睛，猛然意识到自己又错了。
“天下之大，有数之不尽的事情超乎你我的想象。即便在大梁城中，也隐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在下劝公子莫要做那井中的青蛙，莫要以有限的目光看无穷无尽之事物。如此，公子方能结识天下英才，收为己用，为振兴魏国效力。”
魏无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光洁宽阔的额头上沁出滴滴汗珠，怅惘地盯着身前的虚空。良久，他回过神来。“苏子教授无忌兵法和知识，瞿墨先生教授无忌心胸和眼光。短短两日，无忌受益匪浅。今后无忌将牢记先生教诲，以审慎的眼光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瞿墨先生，请受无忌一拜！”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叩拜瞿墨了，只记得自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周围的事物发生了难以描述的变化。
瞿墨坦然接受无忌的拜谢，眯起的眼睛闪过期待的光泽。“公子，在下向你举荐之人名肆申，在大梁城的东市卖粮。公子觐见魏王，请求带兵出征之时，请魏王命令肆申随行。若无天大的意外，魏军必能拖住秦军。最坏的结果，秦军兵临大梁城下，但休想再踏前一步。”
魏无忌猛地直起身子，紧张地问道：“秦军兵临大梁？若如此，要这肆申何用？”
“若无肆申，等到燕赵之军到达时，大梁恐已被秦军攻破了。”瞿墨的嘴角歪向一边，露出熟悉的戏谑笑意。“在下说句打击公子信心的话，即便公子以身犯险，出现在秦军和魏军交战的地方，魏军的士气或许受到鼓舞，但程度也有限，不足以与秦军抗衡。更何况魏军的上将军乃晋鄙，其人刚愎自用，傲慢自大，他怕是不会将公子到达的消息告之三军。”
魏无忌的心沉甸甸的。他与晋鄙上将军仅见过几次面，从其他文臣武将嘴中听到过一些与他有关的风言风语。虽不像瞿墨这般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不留情面，所表达的意思本质上相差无几。
“先生有没有办法令晋鄙将我前往军营的消息告之三军？”
瞿墨自嘲地笑了，摇了摇头，然后伸平手掌在喉咙处划了一下。“除非这样，不过此乃下下策，在下不建议公子如此行事。公子应见机行事，伺机而动，遇事多与肆申商量，或许能将秦军阻挡在林城。”
无忌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随即猛地张开。“好，无忌依先生之言，请求父王命令肆申随行，前往大魏军营！”
“为了彻底打消公子的疑虑，增强公子的信息，在下向公子透露一个秘密。从某方面来说，肆申也是墨家子弟，而且是一位德高望重、才能超群之人的弟子。至于这个人是谁，公子无须多问，这是你们魏氏王族的隐秘。除非公子登基为王，否则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不过，看在公子的热情招待在下的份上，在下再多说一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人其实早就死了。”
魏无忌盯着瞿墨眼睛看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已不是那个懵懂纯真的孩子，这些年的经历，所见所闻早已在他的心中刻下再也挥不去的痕迹。“无忌再次谢过瞿墨先生！先生，事关大魏存亡，无忌不敢耽搁，现在便去觐见父王，然后汇合肆申，离开大梁，前往军营。请先生在此多逗留些时日，无忌让牛奔陪着先生。先生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他便是。”
“公子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了。”瞿墨嘻嘻地笑着，毫不客气地接受了魏无忌的邀请。“在下日夜兼程赶来大梁，吃不饱，睡不好，正好藉此休养一番。嘿嘿——”
“请先生稍后，无忌这便将牛奔找来。”魏无忌站起来，像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瞿墨望着魏无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意味莫名的神色，摇了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魏无忌没有回到府上。第二天上午，他兴冲冲地出现在瞿墨眼前，身后跟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瞿墨的视线越过魏无忌的肩膀，落在男子的身上。
“先生，这位便是你向无忌举荐的肆申。”魏无忌两眼放光，仿佛捡到一件隐没于尘土中的宝贝似的。“肆申先生，这位是瞿墨先生，墨家子弟，墨者。”
瞿墨和肆申好像没有听到魏无忌的介绍，将其晾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彼此。无忌识趣地避开，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观察这两个籍籍无名却有真才实学的墨者。
“在下瞿墨，今日得见肆申先生，荣幸之至。”
“在下肆申，今日得见瞿墨先生，荣幸之至。”
除了名字出现的位置不同，瞿墨和肆申说的话一字不差。两个人像约好似的，一同发出爽朗的笑声，又向对方走了一步，一起做了一个在魏无忌看来有些繁复的动作。
“肆申先生，老先生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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