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芷悠上前，查看瞿太师的情况。
瞿太师七十出头的年纪，已经白发苍苍，他双眸紧闭，安详地躺在榻上，看起来像熟睡了一样。
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痛苦。
谷芷悠微微蹙眉，翻看了一下瞿太师的眼皮，又检查了一下鼻腔和口腔，最后取出银针，戳破瞿太师的手指，查看银针的颜色，银针并没有变黑。
“初步检查，像是自然死亡，死前并没有经历痛苦，很平静。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我需要取血，做进一步检查。”
谷芷悠说着，看向瞿达，“瞿大人，在下可以给令尊取血吗？”
瞿达神色哀凄，死者为大，他内心是不愿意的，可帝王在此，他不敢违逆。
“可以！”
谷芷悠不再犹豫，让人取了一个小碟子，戳破瞿太师的手指，用力挤出了几滴血。
谷芷悠拿着血，叫上两个太医，三人一起出屋，到敞亮的地方检查血液去了。
姬煌宇注视榻上的瞿太师良久，老人跟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差不大，似乎几年前他就是这个样子。
他刚登基不久，瞿太师就以年迈为由，想要辞官归隐。
因为是三朝元老，他并没有允他辞官，只是特许他回乡下老家颐养天年。
瞿太师多年不进京，进京却是为了颜氏的事情。
且他进京，不直接面圣，却是去找了闻云庭。
他刚宣他入宫，不久人就去了，这绝非巧合。
姬煌宇面沉如水，漆黑幽深的眸看向瞿达，“你跟朕来！”
瞿达神色恭敬，跟着帝王出了屋，穿过回廊，到了一处清幽隐秘的地方。
闻云庭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帝王停下，他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在周围走动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才走向皇帝和瞿达。
姬煌宇背对着瞿达，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瞿达恭敬地立着，心中忐忑，“皇上想问什么，臣知无不言。”
姬煌宇缓缓转身，漆黑幽深的眸看着瞿达，“朕在想，你和瞿太师是朕的臣子，还是先皇的臣子。”
瞿达脸色大变，慌忙跪下，“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那既然如此，你来告诉朕，关于颜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瞿达脸色微白，匍匐在地，“皇上，颜家的事情，臣一无所知，只是家父在世时，千叮呤万嘱咐，不能查，不能查呀！”
又是不能查！
姬煌宇面沉如水，“就算真的不能查，也得给朕一个不能调查的原因！”
“皇上恕罪！”瞿达恭敬地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呵！”姬煌宇冷笑，“你觉得什么都不说，对朕来说是好事吗？能让先皇忌惮，足以说明颜氏的灭族仇人有多强大！这样强大的存在，朕却一无所知！若将来，颜氏的仇人针对西澜国，朕毫无防备，岂不是将国家陷入险境！”
瞿达面上有所动容，有些犹豫，犹豫半天，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姬煌宇内心压抑着怒火，眸子冰冷锐利，“身为朕的臣子，却对朕有所隐瞒，朕要你何用？”
“皇上恕罪，臣并非有意隐瞒，对于颜氏的事，臣是真的不知道，从父亲那里听到一些，也都是不能调查之类的，臣真的不知道。”瞿达急声说道。
“瞿太师具体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姬煌宇沉声问。
瞿达神色有些恍惚，“父亲在乡下老家荣养多年，忽然回来，去见了闻大人，回府之后，先是把一家老小聚在一起，挨个看了遍，后单独将臣叫到书房，告诉臣，皇上想调查多年前颜氏灭门一事。
父亲说，颜氏灭门一事，早年间先皇就严禁调查。
说颜氏的仇人，是西澜国不能开罪的，希望皇上不要调查颜氏灭门一事。”
“瞿太师是怎么死的？”姬煌宇询问。
瞿达脸色发白，一脸哀伤，轻轻摇头，“父亲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这些年也就偶尔着凉，偶尔染上风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病痛。
今天闻大人找来，没多久，父亲就忽然晕倒，不大会儿人就没了。
臣一开始怀疑父亲是遇害，可想到父亲把一家老小叫到一起，挨个仔细看，那样子，像是要将每一个人的模样刻在心里，这样的行为太反常了。
父亲像是早就有预料，预料到自己会离开。
可他除了让臣劝阻皇上不要调查颜氏一门的事，其他几乎都话都没留下。
若父亲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那他应该嘱托臣几句的，只要也要嘱咐臣照顾好家里，可他没有，关于家里人的，什么话都没留下。
臣也不清楚，父亲的离世，到底是忽然的意外，还是早有准备。”
姬煌宇心沉得厉害，瞿太师走得很安详，脸上一点痛苦都没有，不像是突然遇害，像是早就准备好赴死。
若是自杀，那很显然，瞿太师不想面圣，不想接受他的逼问，他想用自己的死，将所有的秘密埋藏。
如此决绝，丝毫逼问的机会都不给他。
是想用自己的死，告诉他，颜氏的事情真的查不得吗？
越是查不得，姬煌宇心里越是好奇，越想探究那被埋藏的秘密，他不喜欢威胁，尤其是未知的威胁。
先皇一开始调查颜氏灭族一事，查到中途才忽然严禁调查，很显然，已经查到了真相或者有明确的怀疑对象。
颜氏的仇人能让先皇产生忌惮，说明先皇是知道那股强大势力的，也就是说，颜氏的仇人并不是那种没有名气的，而是声名显赫的存在，提起就能让人畏惧的那种。
这大陆，诸国之中，到底哪一个国家，哪一股势力，提起来就让人畏惧？
姬煌宇史书看了不少，奈何搜刮脑海，却找不到这样的存在。
“瞿太师的死，朕很遗憾，瞿大人节哀吧。”
瞿达眸子酸涩，“谢皇上体恤。”
“当年，那些因调查颜氏被迫辞官的官员，必须找到，这件事就交由瞿大人去办吧。”姬煌宇沉声道。
“皇上……”瞿达没想到皇帝还是要调查颜氏，着急劝说，“皇上，先皇都说了不能查，颜氏的事都过去十几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为什么一定要调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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