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昼夜转换，人间又是新年。
大年初一早上，边学道比平时提前醒了一小时，穿上衣服走出房间，看见徐尚秀正在跑步机上跑步，走近一看数据，已经跑5公里了。
看着徐尚秀汗水洇透的后背，边学道由衷地说：“只看你坚持跑步的毅力，就能做一番事业。”
看了一眼自己的心率，徐尚秀按下停止键，从跑步机上下来，拿起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你们男人才整天想着做事业，我这一生能做好一件事就满足了。”
边学道拿起水瓶递向徐尚秀，笑着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半个小时后，运动间歇，边学道拿起手机找出于今的号码拨了过去。
大洋彼岸，奥斯汀。
市区一栋位置很好的三层独立屋里，于今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听抱着孩子的李香轻声讲述她跟李伟从相遇到相识的故事。
李香的语气异常冷静，给于今的感觉她仿佛在讲述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或者某部电影的情节，从始至终情绪上没有任何悲喜波澜。
李香冷静地讲，于今平静地听。
事实上，李香不想讲这个，于今也不想听这个，可是两人之间没有合适的共同话题可以交流，所以只能讲李伟。
然而细说起来，李伟不在屋子里这两人的缅怀名单上。
因为……
尽管李伟是李香女儿生物学上的父亲，但在李香心里，李伟的头衔是“男友”，远称不上“爱人”。
而在于今这里，李伟的身份是“打手”，两人之间有一些交情，但那属于老板对落难下属的关照，跟朋友完全是两个概念。
然后，就在于今准备换一个话题时，他的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号码，于今后脖颈一下就冒汗了，因为他今天来李香这里属于“违规”。
上次在沪市，边学道跟他说“不要再去见李香了”，于今答应了，可是今天他又来了。
来之前，站在渔人码头上于今有过短暂的犹豫，最终“将在外”的想法占了上风，大事可以言听计从，这种小事，骄傲的于今想有一些自主权。
现在，边学道来电话了。
拿着手机于今心思电转：难道是刘行健手下的人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跟老边报告自己来奥斯汀了？会是吗？刘行健有这么不会做人吗？
不管怎么说，边学道的电话一定得接，而且不能让李香听到。
站起身，走进隔壁房间，关上门，于今按下了接听键：“喂，老边。”
手机里传出边学道轻松的笑声：“响这么多声才接，又跟哪个姑娘厮混呢？”
听到这句，于今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将手机交到左手，笑嘻嘻地说：“我最近修身养性，守身如玉。。”
两人闲逗了几句，边学道开始说正事：“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下个月启动吧。”
于今听了，说：“好。”
两三秒钟后，于今问：“联系艾峰吗？”
沉吟几秒，边学道说：“我没想好，你自己拿捏吧！主要是那个唐三，一定要控制在手里。”
于今沉声说：“我明白。”
结束通话，于今习惯性走到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看。
房子对面的路边停着三辆车，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站在窗帘后面看了几秒，没看出什么异常，于今开门走出房间，回到刚刚跟李香说话的小会客室。
打电话这会儿功夫，孩子被月嫂抱回了房间，李香也换了件蓝色半袖旗袍。
看见李香这身衣服，于今瞬间明白了。
站在李香的角度，怎么都想不到他来奥斯汀是无处可去，单纯就是想找个还算“熟”的人一起过年。
猜不到真实答案，那就只剩于今想从李香身上拿酬劳这一个答案了，不然还有什么答案能解释于今春节登门这个行为？
看着面前的李香，于今有些意动。
李香身上有一种别人永远摸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的气质，这种气质颇为吸引于今，因为于今骨子里是一个热衷挑战和冒险的人，他喜欢掌握不易掌控的东西，所以他能一眼看透的女人，都不会在他身边待太久。
至于李香，她的选择实在不多。
人生至此，李香只想跟孩子好好活下去，想好好地活下去，就一定要找一个依靠。
看着走到身前的李香，于今说：“这不想一辈子背‘欺朋友妻’的名声，所以这个买卖我不做。”
从容地跟于今对视，李香平静地说：“法律上我从来不是谁的妻子，而且，李伟只不过是你的手下，不是朋友。”
听李香说完，于今似笑非笑地说：“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是有底线的。”
李香低下头：“那你就当可怜我好了，可怜一个每天只能隔着窗户向外看的笼中鸟……”
李香话说一半，于今忽然问：“你说你每天隔着窗户向外看，附近邻居家的车你都认识吗？”
李香愣愣地点头：“差不多都认识。”
拉着李香走到窗前，于今撩开窗帘一角，指着窗外说：“对面街上那几辆车都是附近邻居家的吗？”
李香朝窗外看了几秒，说：“有两辆是附近邻居家的，另一辆我没见过。”
于今眯着眼睛问：“从来没见过？”
李香肯定地说：“从我搬到这里，第一次看见这辆车。”
于今想了想问：“会不会是附近家长送给孩子的礼物？”
李香摇头说：“这明显是辆旧车，附近住的都是中产阶层，送孩子礼物极少有送二手车的。”
轻轻收回撩窗帘的手，于今眼皮微微跳动：自己一时大意，把跟踪者带到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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