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经湄南河入海，耗费了近一周的时间才抵达了日记中记载的目标海域。
关夫给出的只有大致的海上坐标。
地图上，这片海域距离最近的岛屿都有几百海里，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根本不存在人类未知的海岛。
船长是个有着三十几年海上航行经验的大胡子，据他说，眼下季节，这片海域刚好位于海上暴风多发区域，接下来的航行要十分小心。
或许大胡子船长是个乌鸦嘴，就在他说完这番话的当天晚上，船队遭遇了出海以来的最大一场风暴。
海上掀起了十余米高的巨浪，三艘远洋快艇跌宕起伏。
好在出海的团队从船长到水手都是远洋精英，大胡子船长完全不担心的样子，说这种级别的海上风暴不算什么，他经历过三十多米高的巨浪。船儿被抛上半空，然后重重地跌进海里，那滋味儿才叫酸爽。
秦曜的身体异于常人，虽然是第一次出海，但很快由不适变成了适应。
只是可怜了央松，经历了噩梦般的一个晚上，胃里的食物吐得一点不剩，穿着救生衣，把自己捆在床上。
秦曜陪在他身边。
央松死死抓着秦曜的手，跟他说，为了这次出海，他还偷偷去了游乐园坐了过山车的，连坐了十趟。
负责安全检查的小女生还笑话他童心未泯。
央松摇头苦笑。
其实央松完全可不用遭这样的罪，可是固执的他有自己的坚持。
他说他很爱自己的妻子，这次出海是为了拯救妻子，改写苏茵的命运，他不想扮演一个透明的角色。
他说自己不只要做一名合格的丈夫，还要做一个优秀的爸爸。
回去之后，他要把自己的这段经历讲给两个孩子听，做孩子心目中的英雄老爸，而不只是做一个有钱的老爸。
秦曜担心他承受不住，给他扎了几针，央松在颠簸中沉沉睡去。
关夫提醒过他们，这条海上暴风带每年吞噬掉许多渔船，大马婆罗洲很多出海的渔民葬身海上。
最后连人带船都找不回来。
一夜的狂风暴雨之后，海上恢复了平静，船长宣布，船队成功地穿越暴风带。
水手们欢呼雀跃，走上甲板抛下鱼竿，钓上一条条鲜活的海鱼，打开香槟，庆祝胜利。
根据关夫所提供的海上信息，他的船队也是在穿过暴风带之后，遭遇了幽灵船。
秦曜不知道这样的运气会不会也发生在他们身上。
为此，出发前，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午夜，秦曜独自一人来到甲板上。
南太平洋的夜晚，星光海上。
秦曜取出事先扎好的一只人皮风筝，风筝上有他亲手绘制的四面魔的画像，下端悬挂着一盏人皮糊的气死风灯，灯下更有一百零八颗白骨风铃。
气死风灯里面燃放着尸油蜡烛，还加入了黑死之气。
秦曜把尸蜡点燃，风筝放上几十米的高空，绳子的尾端固定在船舷上。
游艇拖着风筝低速航行海上。
秦曜把自己录制的草鬼引魂咒用大型电子音箱设备在甲板上反复播放。
做完这一切，秦曜在甲板上盘膝打坐，乌鸦手杖横在身前，身边的背囊里装着摩罗法袍和鸦嘴面具，
时间渐渐到了午夜，海上依旧风平浪静。
三艘游艇呈品字行，间隔千米以上的距离，匀速行驶海上。
漫长的一夜在等待中过去，晨光穿破云层洒满海上，央松走出船舱。
他一脸疲惫地来到秦曜身边，昨晚，他整夜都没睡。
“阿曜，回去休息吧，你坐了一夜了。”
秦曜也知道，寻找幽灵船不可能一蹴而就，很大程度上还要靠运气。
秦曜收回跟人皮风筝，回到船舱洗了把脸，和央松一起去吃早餐。
一个整个白天，秦曜都在睡觉。
第二天晚上依然毫无所获。
直到第三天晚上。
大约在凌晨4点左右，黎明前夕，海上最黑暗的时刻。
海面上渐渐起了大雾，身后补给游艇的船上闪烁的信号灯已经看不见了。
大雾中渐渐传来缥缈空灵的歌声。
秦曜睁开眼，循着声音望向弥漫的大雾深处。
终于要来了吗？
秦曜站了起来，这一刻他心情未免有些激动。
走到船边，以黑死之气凌空画了一道接引符，以指尖火引燃。
火光中，一艘巨大的船影隐隐约约驶大出弥漫的大雾。
正如关夫所提供的手稿一样，这是一艘中世纪的大型帆船。
古老陈旧，桅杆上的船帆都已残破不堪，挂着大串的骷髅白骨。
船上一片漆黑，孤零零的漂泊海上。
幽灵船无声无息地向着游艇驶来。
半空中的火焰符咒还在燃烧，两船交汇，秦曜单肩背上行囊，踩着船舷，纵身跃上了幽灵船的甲板。
转回身，向着来时的游艇望了一眼，驾驶室中，他看到了头歪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值班水手。
秦曜紧了紧身后的背囊，收敛了表情，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船舱木门。
低矮的船舱中，尘网密布，海风从破烂的窗子吹进来。
头上那盏古老的玻璃罩油灯，燃起了火苗，舱中一片昏黄。
大雾中隐隐传来了雷声。
暴风雨恐怕又要来了。
关夫说过，他进入船舱躲避风雨，结果墙壁中渗出了大量的血水。
环顾了一圈之后，秦曜御气画符在每面墙上都绘制了一道镇魔符。
符咒的位置盖住了墙上褪色的四面魔的图案。
一道电光霹雳过后，船舱外风雨大作，海上再度起了风暴。
秦曜顺着破烂的窗口向外瞧了一眼，自己来时乘坐的游艇完全消失了了雨雾中。
幽灵船随着风浪跌宕，木质的墙壁缝隙中开始有殷红的血水渗出。
秦曜笑了，果然一切和关夫所描绘的一样。
秦曜打了个响指，把指尖的火苗弹射出去，四面墙壁上他所绘制的镇魔符轰然亮起火光。
那些渗透血水的木板开始剧烈震颤，这些腐朽脆弱的木板像是拦截了滔天洪水一般，承受着内外双重压力，出现了变形。
可是即便缝隙扩张，里面也只有少量的血水偶尔飞溅出来，起不到任何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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