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城医院内。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
医生脱掉口上，脸上满是无能为力。
白布覆盖的车子从周薇的身边推过，周薇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她用双只手撑着座椅，试图站起，却又一次次的滑落，泪水和鼻涕流在一起，只能无助的呢喃着：
“孔青......孔青......”
跟在身后的吴浩看着这副悲伤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叹息。
他依稀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在很多很多事件中，总是有警察会为了同僚而放弃逃生的机会，因为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警员死在自己面前。
这很蠢......但这是人性。
周薇是一个很感情用事的人。
走到崩溃的周薇面前，吴浩轻声安慰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伤口大出血，你没有被吓坏，还知道替孔薇按压伤口，在我们和医生赶来之前没有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你也去治一下后背的伤吧。”
周薇背后全是血淋淋的刀痕，当吴浩带着警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时，只看见了难以想象的一幕，在楼道里，周薇哭着按住孔青的肚子，不让鲜血流出，而孔青虚弱的嚎叫着，喊道“正义万岁”，伸出刀子，在周薇背后一刀刀的划。
再晚去一些，真就鸳鸯姐妹双宿双飞了。
周薇没有回答，她和孔青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她吵架，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当初就该软弱一点。
也不至于落成现在这副场面。
吴浩摇摇头，他知道，周薇听不进任何安慰的话，事实就是事实，崩溃就是崩溃。
吴浩求助医生先为周薇简单消毒包扎，与此同时，时间紧迫，他还得询问周薇相关的案发内容。
周薇看着吴浩，虽然崩溃，但她依旧还是选择了配合警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吴浩诉说。
直到现在，有了真实的受害人供词，吴浩才能确定这确实独属于厉鬼的洗脑。
这是属于厉鬼的规则。
在现有的法律中，遵循的规则是罪有应得，需要按罪量行。
但是在直播鬼的洗脑中，他们会将“有罪必死”植入进粉丝之中，从而失去理智，将所有人诛杀，极端的正义下，所有东西都不复存在。
孔青同样如此，因为之前的一次错事，演变成了如今狂热粉丝的模样。
但好在......孔青有些特殊。
在友情和洗脑中间，她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用痛苦保持自己意识，让周薇有逃脱的空间。
当然，这个方法正常情况也就只能用一次，用完自己也就没了。
更多的人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陷入了这样的极端正义中，在日常的生活仍是普通的人，却在目睹一些不合理的情况，变成极端的执法者。
试想，如果身边的随意一个人都会在某一时刻暴起，这该是如何场景的可怕？
“呼......”
吴浩只觉得压力如山，除去正义粉丝的出现，厉鬼的直播却是两天都没有出现了。
不知为何，厉鬼的直播频率变慢，但却丝毫没有给吴浩侥幸的心理，恐怕是这两天莫名其妙的杀人案件变多，以及担心它下一次杀人的情形。
就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刀，总担心它落下的时间。
审讯其实没有太多的内容，加上周薇的情绪并不稳定，可能还遗漏了很多信息，只能就让周薇先进行治疗了。
这边的事件暂时就算结束了，孔青已死，但还有更多的人陷于疯狂之中，警力吃紧，他们得马上动身，继续去排查可疑人员了。
将周薇交给了医生，再跟周薇叮嘱，伤势治好后前往警局避难，做笔录，这样对他的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周薇麻木的点点头，治疗伤口的疼痛却是无法让她的表情起一点变化，就像心死了一样，没有希望。
人群退去，周薇睁眼看见包扎的伤口，闭眼全是孔青当时挣扎的模样。
她还记得以前的孔青是个学校里的弱女孩，总是被人排斥，被人欺负，总得周薇来保护她。
周薇告诉她，遇到反抗要还击，被人欺负了就得告诉她。
她之前总是学不会。
可谁想到，这个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周薇捂着嘴，眼泪打在手臂的绷带上，一下下的啜泣。
早知道不长大好了。
“医......医生，我还能去看看孔青嘛？”
医院自然不会禁止认领尸体，给了周薇地址，让周薇撑着点滴，在护士的带领下走向停尸间。
地下负二楼。
温度有点低，一个老大爷正守着停尸间的门，周薇走进，绕过屏障，来到了白布前。
轻轻的掀开白布，周薇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紧闭着眼，没有了呼吸。
周薇没想很多，只是想见最后一面，聊聊天而已。
以后可就见不到了。
周薇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胡乱扯一些，就像当初彻夜长聊时。
“孔青，你能听到嘛？”
“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没有被你杀死，你没有犯错。”
“之前的吵架是我不对，是我还以为你很幼稚，却没想到你现在已经长大了。”
“我还当啥姐姐呀，这么狼狈。”
“你当时不是叫我走嘛？我没敢走，我知道你虽然一直叫我走，但是你一定很怕，很想我陪着你。”
“咱们俩从小长到大，我还不了解你？你以后的老公也不可能比过我。”
周薇抿了抿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抓起了孔青的手，摸了摸。
“我告诉你，下次别这么傻了，别对别人这么好，对自己好点。”
“该杀就杀，有什么错不错的。”
“活着就好。”
“知道了嘛？”
周薇最后看了一眼孔青的眼睛，这句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她也要活下去。
周薇低下了头，准备再陪孔青一会。
“嗯。”
轻微的应答响起，在安静的停尸间有些刺耳，周薇猛地抬起了头，茫然看向了周围。
刚刚是什么声音？
还没等周薇反应过来，攥着的手猛然动了动，周薇一愣，看向了手心动弹的食指。
就在周薇茫然的眼神中，她亲眼看见，孔青的眉头皱了皱。
没错，孔青的表情绝对变了！！！
怎么会？
周薇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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