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冒着性命之危再次上楼，确认郭雏辰确已起程后，钟澄跟着路然再次回到储藏室。
恢复实体的路然身躯结实挺拔，身形只较刑离及钟澄略矮，身段却也因此显得更丰满诱人。
她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屡次对上钟澄按捺不住的偷偷探视，不时有意无意地轻扭腰臀，教钟澄脸上发热得厉害。
“这都甚么时候了，果然整个第四小队都是奇葩啊......”
只见路然妙目轻眨，开始仔细观察储物柜上各式各样的物事。
钟澄到处瞥了瞥，却没发现到甚么值得注意的。
“别心焦。”路然一边察看着储物柜，一边说着。“那家伙论心思头脑，还比不上队长的一根手指。”
“郭雏辰名声鹊起，一来是有个好老师，二来是执行任务，确实快而狠准，为上头处理了许多没有相关背景者不适宜插手的问题。”
她忽然一笑。“你认为一个人在甚么情况下会被称为奇迹？”
钟澄一怔。“成就不可能之事？”
“是的。但既然是不可能之事，她又怎可能每宗都处理得妥妥当当呢？”
“你的意思是她徒有虚名，其实并没那么可怕？”
“奇迹是准备的产物。”路然拧了拧架上的一个空碗。“屡次实现奇迹，代表完善至滴水不漏的准备功夫。”
“当然，其中大部份都来自她那位天阶老师。”
“然而据我这段日子的观察，她对此地一无所知，从磨坊主口中听来的讯息更是半真半假。”
“她们竟然以为，一个被无端逐出家族，被逼在回乡路上一道乞讨的老兵会永远保持忠诚！”
“这座小镇上被辜负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他们是时代的缩影，或许还包含着我们的罪过，联合织起了蔽天之幕，毒蛛于其中安然筑巢。”
“而踏入陷阱，失去情报与主导权上的优势的郭雏辰，已失却了奇迹的庇佑。”
所以你才不着急阻止郭雏辰......嗯，也是，我们同样苦于缺乏相关的情报......
他巧妙地抓紧对方抛出的话头：“盘丝会早就在这镇上建立起势力了？”
“有一位织丝人长驻在周遭十里之内，听说近日换成了一位年青女子，名姓我还没查出来。”
路然笑道：“一个地区的织丝人至少是筑基境，解决她之事就交给队长来操心。”
“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处理会干扰他作战的种种因素。例如它。”
她捧起架上一个外涂灰彩，却隐隐透现金光的小罐，足尖轻轻一挑，移开了整座储藏柜。
果然，柜后的墙壁上隐藏着一道暗门。
钟澄感慨着月亮之下无新事，持刀胸前，严阵以待。“我先走。”
路然似乎自忖有护他无虞的手段，并未因自身高出一境而坚持在前，妩媚一笑：“那就拜托啦。”
两人沿着布满青苔的地下密道前行。
一路上湿气渐重，钟澄虽是修行之人，也感呼息渐重，当下暗暗把以朱云送来的剩余材料炼制的解毒丸塞进口里。
路然饶有兴味：“你不怕丹衣被唾液提早溶化？”
钟澄一呆。“只要是我亲手炼的丹，就没有这个问题。”
“难怪国师如此看得起你。”路然说道。“你入职时选的是火法？火法是水火木三法中，唯一能转往雷法途径的。看来她是把你当成潜在的传人了。”
钟澄沉默半晌。
“放在从前，我定会为此狂喜不已。但现在我不禁质疑，这到底是否完全的好事。”
“谁知道呢。”路然悠悠说道。“小心，你脚下有死老鼠。”
钟澄吓得一记小跳步冲上前去。
路然则盯着足下无论如何决不会踩到甚么的液化泥浆，轻轻抬足，竟不沾丁点污秽。
密道甚长，深入地底却不足三四丈。
因此钟澄推门进入一座空荡的大堂，眼见天顶是尖削峰岩，身邻是幽暗流水，也不觉十分惊异。
他前世有过随团考察岩洞的经验，虽知峰岩蕴藏矿物对炼丹颇为有用，却不敢冒上触发岩崩的危险，只说：“没想到磨坊下是这么一片风光。”
“嗯，如果没了空中这份挥之不去的腥臭气就好了。”
这臭气与丹毒腥臭颇有不同，钟澄正回想着在哪儿嗅过，只见路然抿了抿嘴，笑道：“你方才不是刚被它吓倒了吗？”
死......死老鼠的气味？
钟澄瞳孔一张，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快快瞥了周遭环境一回。
但见岩洞虽潮湿，却也未至于肮脏，流水虽暗，却也未至于污浊，不时还游有一两条小鱼，沿着河道遁入通往地面的微亮孔洞。
路然见他颇感困惑，好意提醒道：“你可以想想，为甚么一个没有食物的地方会出现老鼠。”
老鼠显然不会自行到河里抓鱼吃。
钟澄思索了一会。“有人带过食物前来，主动或被动地引了几只老鼠来。嗯，但洞内并没存食物......”
“食物可能是鱼，是鱼粮，一切均可能。问题是这样做的动机。”
这回钟澄脑子转得飞快。“试毒？”
“盘丝会曾利用此地，测试丝蛛毒性在动物身上的效果？但我记得丝蛛本身是不存在毒性的......”
“没错。”路然说道。“你嗅到的是死老鼠的气味，不是丹毒的。那么，是甚么撕开了老鼠的身体？”
钟澄蓦然发现自己生出了一个看似荒诞不经，思前想后却没甚么破绽的猜测。
“丝蛛，是卵生动物......”
“而且其本身及丝线的强度也足以抵抗丹毒。按照炼丹理论，它诞下的卵必然也足够坚韧，更可能被盘丝会改良出类似丹衣的特性。”
“老鼠服下蛛卵，随即爆体而亡，那么人吃了会怎么样？”
钟澄打了个寒颤。“但我们在镇上救治的体藏丝蛛者，均未有此反应。”
“生物的成年态时常比幼年态更为可怕。成蛛潜入人体，不过是能形成操控丝线，夺去一两个人的自由。
“然而幼年态的蛛卵更可怕，更不顾后果。”路然轻轻说道。“你觉得这道水流通往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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