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买卖
那壮汉试了又试，连锤了几下都在栾平易头颅前几寸停了下来。
“不必再试了，燕王今日生死，恐怕不由我等说了算了！”
任平生双手持杖，杵在地上，淡淡说道。
不一会，自殿外走进一个书生，束发儒冠，缁衣白裘，目若杏仁，眉似远山，唇上不须，颔下几根寸长细髯，天天然一股文人气质，未出言便有几分骚客风骨。
楚错断见此人走将进来，收了扇子，闷闷说道：
“骚还是骚不过你这第一骚人，我还是收了我这扇子吧！”
来人见楚皇先拱手一拜，说道：
“叶裳青见过楚皇陛下！”
楚皇帝自知来者是谁，堂堂帝王在廷上躬身回了一礼，问道：
“不知叶仙人今日驾临我青玉殿，有何贵干啊？”
书生淡淡一笑，说道：
“自然是前来访友，顺便看看我不成器的徒弟，还好赶得及，再来晚些恐怕便只能到荒坟拜谒了！”
言罢，也不管楚皇帝回不回话，转头对任平生施了一礼：
“素闻‘竹杖芒鞋’任平生，任仙人大名，只是叶某无缘，一直不曾得见，今日倒是福缘深厚啊！”
任平生笑笑道：
“你个《浮沉仙录》第九，仙号‘一叶知秋’的临仙人，也不必对我一个废物如此假惺惺作态，你们这些自称‘读书人’的仙人，最是麻烦，我任平生交际不来，有事说事！没事便烦请叶先生退下吧！”
楚错断悻悻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这任平生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好！任仙人快人快语，那我便直说了。”
叶裳青清冷的眸子在殿内扫过一圈，缓缓说道：
“此次前来，是为了保大栾燕王一命！”
“哼！你若想带栾平易走，寡人又拦你不得！”
地上半躺着的栾平易有些纳闷，虽说两人同在大栾，可自己为皇室公卿，久居庙堂，这叶裳青为天穷书院院主，处于江湖，没有来往。
就因为栾安平的关系，便救自己一命吗？
叶裳清摆摆手说道：
“你们自然留我不得，可此地有人却能留我。”
双手负后，对着楚帝周边的一片虚空喊道：
“若是出来，我便给你留点好处，若是不出来，人我可带走了！”
眨眼间，只听楚皇身后不远，虚无缥缈处传来一阵铜铃的声响。
众人惊诧，未反应过来便发现楚皇身边已然站着一个人。
此人束发不冠，头发微白，带个“傩仪”里“方相氏”的脸子，个子不高，穿一身棕灰色麻衣，白袜草鞋，背上负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长剑，腰上却不合时宜的配了一副玉质蹀躞带，玉勾上挂着各式略小的“傩仪”面具。
“定筮予之”楚方相，南楚仙人第一！《浮沉仙录》第七！
那“方相氏”的脸子踱了两步，只轻飘飘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若不想让你带走！今日你带不走！”
叶裳青笑笑：
“方相公久违了，不过叶某自有法子让你改变心意！”
楚方相不急不满的说道：
“那你便试试你的法子吧！”
“我叶裳青行事，向来尽人事，听天命，今日来此见南楚众位仙人，也非一点准备没有！”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殿中又多出两个身影！
叫人呗，今儿就比谁叫的人多！叶裳青心里暗爽。
楚方相一眼便看出两人来历，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凡是《浮沉仙录》上的仙人皆是当世仙人顶峰。
“大江东去”念千古，《浮沉仙录》一十六。
“凭仗丹青”成醒卿，《浮沉仙录》二十三。
念千古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笑着对楚方相拱拱手，说道：
“方相公！没法子啊，这‘顾念黄叶’四家同气连枝，这裳清呢，又娶下了我大哥儿子岳母的小女儿，算是姻亲，这一家人的忙还是得帮啊！多有得罪，方相公见谅！”
成醒卿只对楚方相拱手施礼，再对栾平易和任平生一拱手，不曾出声。
楚方相也知道他是天穷书院“画阁”阁主，今日来此帮场子倒也不奇怪。
干笑了两声，楚方相说道：
“叶裳青啊叶裳青，你不会是想以势压我吧！”
一股极强的威势自楚方相周边涌起，那“脸子”下的眼睛变的血红，发着幽幽的光。
仙力如同潮水般在楚方相身上升腾，青玉殿上砖瓦纷纷碎裂开来，薄云受惊，顷刻远遁，仿若天之将倾！
叶裳青却风轻云淡，缓缓伸出黑色袖袍里的手。
轻轻一挥，那压在众人身上的威压顷刻间消弥。
除了那浮尘仙录上的三位仙人，此地其他散仙都流下细密的汗珠，任平生看着一旁大汗淋漓的其他人，自嘲笑道：
“神仙打架，终归是凡人遭殃啊！”
叶裳青收了挥出的右手，对楚方相说道：
“诶，方相公神气也神气够了，这做买卖嘛，先得给买家看看本钱，好讨价还价吗！这一会价若是谈不拢，也好防止有人掀桌子！”
楚方相走了几步，蹀躞上柳木面具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要看你拿出什么货物了！”
叶裳青冲念千古使了个颜色，念千古从袍中拿出一个黑色石块，上画着斑驳纹路，十分玄妙！
“这是何物？”
任平生周边仙人纷纷讨论起来，他们看不出这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石块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方相却看着那石头愣住了身，半晌才问道：
“这是……这是…”
“楚江墓的钥匙！”
叶裳青脸上薄薄笑意仍未散去，
“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别人不拿件《灵宝录》上的宝物，我都舍不得换呢！若不是除了南楚人，别人进之即死，我也不会将此物拿出来。”
楚方相深深看了看那小小石头一眼，又转过头来深深看着叶裳青。
沉吟了良久，竖起三根手指，说道：
“三件事！”
叶裳青脸上一脸安然，仿佛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
“方相公请说！”
“第一……”
“大栾不会挟私报复，这点我可替燕王保证！”叶裳青自顾自替楚方相把话说了，随后又安静下来，等着楚方相说话。
“第二……”
“栾安平，顾南枝等人不会说出南漠奥秘，也不会谈及楚江墓之事，此事可立天道誓言！”
楚方相也不气恼，把手缓缓放下，喜欢装是吧！你把我话说完了，那你自个全说了吧！
叶裳青衣袍迎风轻动，笑道：
“第三呢，燕王被伤，失去修为之事，我也会告知天下！”
楚方相桃木“脸子”里的眸子不解的看了叶裳青一眼，这前两点略一思索倒也不难猜出，第三点这“一叶知秋”又是如何得知？
莫非，他真的知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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