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边歌脸颊鼓得像个河豚，恨不得再回去把人骂一顿。
刚抬脚，不远处撅着屁.股刨土的石头就跑了过来。
“小歌姐姐！”
这孩子刚开始接触人时，总是胆小害羞。
时间一长就活泼多了。
他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把抱住边歌的大腿，昂首笑问。
“小歌姐姐，阿妈说以后我们有小鸭子吃了，真的吗？”
嗯，还是个小吃货。
注意力转移到鸭子上，边歌情绪正常了点，摸摸他的小脑袋。
“嗯，等鸭子长大了，分你吃一个大大的鸭腿。”
石头抱大腿抱得更紧了，垂着头，说话都有鼻音。
“阿妈和江大哥说得没错，小歌姐姐果然人好心善又漂亮，我太幸福了。”
边歌：“！”
好了。
她不气了。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有路过身边的村民看到她，笑着打招呼。
“雇主，今天的红薯都种好了，之前种的土豆种也发苗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发现废土开始恢复生机的第二天，边歌就把仓库里每一种剩余的粮食都分成了两份，一份用来吃，一份种进地里。
种树人团队每日都是上午种树，下午种粮。
红薯、土豆、大豆、花生...包括直播间出品的那种超级种子，全部都分区种，为了防止有人晚上偷粮，每晚还会分专人看守。
有些土豆在出苗后，最短两个月左右的生长期就能收获。
也就是说再有两个月，他们就能吃上自己种下去的粮食了。
不用再坐吃山空！
“那就去看看吧！”
那个村民是边歌第一次来沧河边植树时，遇到过的老人，当时他以为她是出门去挖野食，曾好心做出提醒。
边歌开始招收村民一起种地时，主动找到了这个老人。
老人当时饿得奄奄一息，生命垂危之际还在念念叨叨，“人类要灭亡了，人类要亡了啊...”
万万没想到，他当时随口的一句话，救了自己的命。
更没想到的是，如今的他，竟然总是诡异地觉得一切仿佛都有了希望。
人类的未来。
就在他亲手种下的一棵棵树苗里。
村民扛着锄头走在前面，精神奕奕。
“您看，这边的红薯也发苗了，大豆也出枝了，再过上两个月，我们就能收获了！”
他说完，看一眼边歌，又有些担忧。
“就是不知道能收获多少粮食，这些年，我年年种粮，收上来的还不如种下去的多。”
不会的，土地在恢复，直播间的粮种也非同一般。
边歌笑笑，“放心吧，一切都会变好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土豆区。
土豆地里，一棵棵幼苗绿油油的，迎着太阳生长得极好。
三三两两的人在忙碌，浇水、施肥。
同行的村民万分怜惜地摸了摸小幼苗们，“长得真好，我年轻时候种下地的土豆都没有这么好的苗。”
土豆种下了好几茬，出苗的这一部分是边歌亲手种下的。
她恨不得能用手机拍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两只手做相机样式去拍土豆苗，正好框到了一个忽然倒地的身影。
“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二狗晕过去了！”
旁边的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连连呼救。
这么一喊，不少人齐齐围拢过来。
边歌从人群中挤进去，倒下的人面色铁青。
她蹲下身，用手去撑开他的眼皮。
瞳孔缩小、昏迷、抽搐、呼吸困难，还伴随呕吐。
旁边有人还以为这人是干活太累，身子虚才晕了。
“种树也没啥用...不知道天天起早贪黑的种那么多树干什么，二狗肯定是太累了...”
边歌扫人群一眼，正色道。
“他是偷吃发芽土豆，中毒了。”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立即哗然，不少人彼此交换着视线。
有人脸上带着恐惧，有人面色坦然。
发芽的土豆不能吃，这是常识，边歌之所以一眼就看出来缘由，纯粹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调皮吃过一次。
人小，吃得也少，吃完后半小时就发作了。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反应还没有地上这人症状强烈，后来很快就出了院。
现在没有医生，也没法洗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当机立断，随手扯过一人。
“灌他喝水！多喝点，再催吐！”
仓库里有花生油，是边歌特意让人帮忙榨制出来的。
喝水、催吐，等人把东西吐出来，又将花生油硬生生灌下去催泻。
边歌有条不紊地把粗糙的抢救工作做完，就让人把病人抬到干净的地方去躺着。
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了。
马铃薯中毒轻症还好，严重者出现昏迷及抽搐，最终会因为呼吸中枢麻痹导致死亡。
那人...死的概率很大。
明明前一刻才看见那人在种地，下一秒就亲眼看见这人生命力迅速流逝。
她看了一眼隐藏在人群中几个瑟瑟发抖的人，那些人仿佛和中毒的人感同身受，或许他们也吃过发芽土豆。
分明每次都给了足够多的粮食，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偷吃呢？
是怕再也没有吃了，还是怕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毁灭了？
边歌有些出神，她在想一个为什么。
直到有人来和她说，“那人死了。”
不到半刻钟，男人死了。
死得时候瞪大着眼睛，眼神里全是不甘。
摸了摸男人再也没了心跳的脉搏，边歌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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