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杨奋力地甩着手,直甩了好几下,才将那条突然变得神速的铁丝血虫甩得远远的!
方才她一直有留意着,它们的动作一直很慢的!笨拙而又呆滞,跟它们细长如铁丝的身子根本不搭!
所以她虽犹豫着,却到底没将这些虫子们太放在心上。
可是为何?
为何它们的身子似乎在眨眼间灵活了这么多,移动的速度也变快了这么多!
它们的成长竟如此迅速……若钻入了她的体内,又会搅动成怎样的翻天覆地!
“唔。”解无冬再次闷哼一声,白杨迅速垂眸去看他。
他这个样子,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他如今很痛苦,她知道——他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她也知道。
有一日他去山里打猎,不慎被一头熊抓破了他的手背,划开了很深的一个口子,几可见骨。
而他回到家后,一声不吭地自己找来药粉匆匆撒了些,草草地包起来了事。
那外伤的药粉是主公研制的,可以说是世间上最好的伤药也不为过了……好得快,可药粉撒在伤口上的那一刹那,那疼只会比受伤时更厉害。
他那时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所以,眼下这些虫子在他的体内肆虐,事实上比那次的伤口还要疼吧?
又有一条铁丝血虫试图爬上她的袖子,她连忙按了一下小机关,轮椅再次退了一大步。
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从她手上,颈后,头皮处竖起来。
“阿解……”她迟疑地开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口干舌燥。
解无冬已被体内的虫子折磨至意识模糊。
她内心纠结成了一团乱。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她没有荆棘的体格强壮,没有小狼的轻功了得,摄魂术也不及长寿……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拖着解无冬到远一些的地方去。
她能拽住他走多远?
它们如附骨之蛆,紧紧地追着她追着她!她恼怒地瞪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一眼,手上却忍不住按了下小机关,让小轮椅再退一大步。
同时,也离解无冬更远了。
再退一步,就是方才的沙漠入口处了。
她痛苦得流下了泪来,嘴里不断地喊着“阿解,阿解。”
她不能丢下他啊!
这是什么声音?突然,她止住了呼唤。
心里有些疑惑,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害怕,伸手往颈后一抓……
“啊!”
两条!足足两条大眼怪虫,并且每条都有大拇指般粗!不知何时出现的,无声无息地躲藏在她的颈后衣领处!
白杨的头皮瞬间炸开了!她再也承受不住这般惊恐,连连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她奋力一甩,把那两条怪虫狠狠往地上一摔!同时注意到,那两条又胖又笨拙的怪虫,如第一条出现的那条怪虫一般,轻而易举地爆开来!
第一条大眼怪虫有小指般大小,都能一下子爆出一百多条铁丝血虫来。在她颈后出现的那两条足有拇指般大小,又怎止一两百条!
看到那一团团翻滚着拥挤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铁丝血虫,白杨迅速按下轮椅机关,这一退,便直接退出了这片绿洲!
眼前一花,她发现自己终于回到七棵仙人扇前面。他们那两头骆驼依然在,所有东西都还在。
而那片如仙境般唯美,同时又又如地狱般可怖的绿洲,早已消失不见。
她迅速检查了一遍,确保全身上下都再没有那种恶心的虫子藏匿其中,这才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呆呆地在轮椅上坐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对着眼前那片沙漠唤了一声,“阿解。”
她终究还是把他丢下了……
“夫君。”她愣着神,又流着泪唤了一声。
她怎么会把他丢下呢?她是那么爱他。
是啊,她是那么爱他……
心底却有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在质问着自己——你那么爱他,怎么就没有勇气再次尝试着进入那片绿洲呢?
“可是我是真的……”白杨抱着身子,哭得泣不成声。
她是真的愿意为他死的啊!看看这满手臂的疤痕,若不是爱他如命,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
在这世上,不会有别的人比她更爱他了啊!
那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再次带着笑意响起,“这不是很好吗?他死了,就没有女人跟你抢夺他了。”
白杨哽咽道:“真的吗?”
“是啊。”那声音安慰着她,“他就算是死,也是你的夫君呀。”
对,他是她的夫君啊。
那声音极尽魅惑“既然最爱他的人是你,那他死了,你便是他此生独一无二的女人,永远永远,也不会再有女人越过你去。”
白杨破涕而笑,“是啊,再也不会有女人比我更爱他。”
…
…
苍耳子等人赶到的时候,便是如此一幕。
白杨坐在轮椅上,时而竭斯底里地哭,时而又吃吃地笑。
纪五福一看到她就怒了,等不及让骆驼停下脚步,她已直接从骆驼背上滚下来,在沙子里滚了一圈,还未站稳又几步冲上去揪起白杨的领子狠命地摇晃着——
“解无冬呢!啊?解无冬呢!你把他弄去哪了!”
“阿解?”白杨吃吃地笑,“嘘,不要吵夫君睡觉呢!”
夫君?什么夫君?
纪五福急得不行,再仔细一看白杨那涣散而神志浑浊的双眼,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啪!”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把白杨的嘴巴给打破了,嘴角流出血来。
“哈哈!”白杨却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最爱他!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纪五福从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高高扬起手来想要再打一巴掌!
晚来一步的荆棘再不能忍,伸手紧握住纪五福的手腕,浑身气得发抖,咬牙道:“够了!”
因为盛怒到了极点,荆棘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握着纪五福的那只手,而除了苍耳子,无人留意到纪五福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
“放开她。”苍耳子淡淡地道,瞪了荆棘一眼。
白杨第一次被人打,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荆棘怎能忍下这口气!他不愿意放,可是在苍耳子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下,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纪五福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儿了……
苍耳子看她一眼,淡淡蹙眉,也没说什么,只拿出银针在白杨的颈后穴位处刺了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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