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快又会再见到他，一时间纪五福呆若木鸡，不知该做何反应。
“嗯？你怎么醒了？”他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欢喜，“醒了就好，你身子还好吗？怎么不好好休息，要往哪里去？”
看着他那春风沐浴般和熙的笑容，她的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是啊，她是谁，来自何方，要到哪里去？
要到哪里去来着？
“啊！容昊！”下一刻她如梦初醒，一手将他拔开，继续往李家的门冲过去。
“你是什么人！”守门的院卫将她拦下，打量了一下她一身朴素的衣裙，皱起了眉。
“大叔，麻烦你一下，我有要紧事要进去找你们小少爷，拜托你......”纪五福神情焦急地道，心里一阵阵地心慌。
容昊，你别睡！
“你当我们小少爷是什么人都能见的？”院卫作了一个驱赶的手势，“快走，不走我报官了！”
“她是我的朋友，能一起进去吗？”男子旁观了片刻后上前对那院卫道。
那院卫见了他，态度立马大变，“是靳神医......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他甚至对纪五福弯下了腰行了个大礼，“姑娘请进请进，小的有眼无珠，请姑娘不要见怪！”
“谢谢。”
他还是如前世一般，所到之处没有人不百般恭谨的。纪五福垂首对他致谢道，却没有再继续冲动地往前冲，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了李家。
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一直带着她走进了李家，一路上通行无阻地走进了李容昊的房里。
此时，李业与那烟姨娘不知去了哪里，就连本该贴身伺候着李容昊的婢女也不知所踪，屋中只有一张大床，李容昊孤零零地躺在上头。
刚踏入房间，看到他那白皙又安详的侧脸，纪五福心里便微微一疼。
“容昊！”她难以自制地冲到李容昊的床前，颤抖着将手放在他的鼻下，试探他的呼吸。
“他的症状跟你一样，都是油尽灯枯之象。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靳神医——靳愄的脸上难得地显了愁容，“莫非你们是吃错了东西？”
两人都是如此，上一刻依然好好地，下一刻突然倒下，脉象都弱且浅，像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
“没有，”容昊的呼吸虽然若有若无，但他确实还活着！纪五福小小地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回答他的话：“我并没有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我不确定。”
靳愄低低地“嗯”了一声，又道：“你和这小少爷......很熟稔？”
如果是常来往的朋友，为何方才门外那院卫不认得她？如果不是常来往的朋友，为何她直呼其名，听起来这般亲昵？
“嗯，我们是朋友。”纪五福仍保持着那个半跪在床前轻握着李容昊的手的动作，没有回头。
“姑娘是在躲我？”靳愄扬了扬眉道。
纪五福闻言身子有些僵硬，——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
...
干脆转移了话题：“方才听闻，靳公子是神医......不知可想到医治容昊之法？”
靳愄摇头道：“我对他用了仙不倒，还施以针灸，灌以汤药，但他依然不曾醒来。”
纪五福黯然，“那可如何是好。”
她是在最后关头听到容昊的声音才醒过来的，但现在她要如何让容昊在梦里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重新俯身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道：“容昊，李容昊，回来，快回来......”
“纪姑娘难道认为李小少爷是掉了魂了？”靳愄觉得有些好笑，这姑娘看起来不像那么迷信的一个人啊？
民间有种说法，小孩子神魂不稳，容易被吓掉魂。吓掉魂之后便会莫名其妙地生病，还会意识不清地胡言乱语，据闻是冲撞了一些脏东西所导致。
只有用一些土方法叫魂——比如找一个岔路口什么的，一边叫着失魂人的名字，一边点几炷香为其招魂。
他虽然是位大夫，但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并不信这些东西。
子不语怪力乱神也。
“总得试试不是么？”纪五福道，又接着在容昊耳边说话，只是这回声音更小了些。
“容昊，快点找到路，找到路才能回来......容昊，路在你心里！不要睡！”
然而耳尖的靳愄还是听到了，迷惑不解：“什么路？什么心里？这难不成是民间招魂所用的口诀？”
“容昊你醒啊！”
不能死，他们都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了回来，是上天怜悯啊！为什么又要莫名其妙地死去？
他们做错了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她和容昊？
“容昊，你别睡，我是你的五福姐姐啊......”纪五福拉起他软绵绵的嫩豆腐般的小手，眼红了一圈，这双小手曾给她送过多少温暖？
“不要吓五福姐姐，你快醒醒，我陪你去吃臭豆腐，煎饼果子，辣椒做的冰糖葫芦，荷叶鸡，油炸鸡排，墨鱼小丸子，狼牙土豆，油炸香菇，还有，街头新开了一家苦瓜味的豆腐脑......”
她一样一样地数，声音无措而充满悲伤，身后的靳愄眼中却浮上浅浅的笑意。
抱歉，他不是故意的。此时的她如此悲伤，但他却不知为何就是想笑。
苦瓜味儿的？
嗯，改天他也去尝尝。
“容昊，我该怎么叫醒你？”将自己所知道的零食全都数了一遍，李容昊依然紧闭着双目静静地躺着，纪五福鼻子一酸，声音哽咽了起来，只觉得此刻的自己份外孤独。
靳愄浅叹道：“纪姑娘，生死有命......”
他医术高明，虽被大多世人称为神医，却也曾有过救不回病人性命的遗憾。作为医者，他们要比常人面对的更多，也更看得开。
对于李家这位小少爷，他已经尽心尽力了。
手里的小手突然轻轻颤了颤，纪五福屏住呼吸，怕自己错过李容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容昊？”
“五福姐姐......”李容昊没有睁开眼，声音弱弱小小地，“我听到你叫我了......”
纪五福瞬间泪如泉涌。
靳愄惊讶地伸手探上他的脉，“脉象平稳，已趋正常！”
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突然发作，又突然好起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叫魂？
他看着床边喜极而泣的女子，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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