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没敢下车，好在也没谁敢砸车，他把车门锁好，掏出手机给冯导去电话。
没办法，大门口还有警卫把守呢，好歹是个国家单位，他可不敢乱闯。
“喂，你好，这里是冯小刚工作室，你找哪位？”接电话的是个很好听的女声。
陈卓道：“我是龙鳞网络的，冯老师约了我今天过来帮他处理千年虫的电脑。”
“冯老师？”电话那头迟了一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冯导吧？”
“嗯，对。”
“哦，你稍等，”电话被放下，但还能听到那边自言自语的声音，“这人真逗，他什么时候做老师？”
陈卓这才意识到，现在这个时代“老师”两个字还没有烂大街，一般情况下还是单指教育工作者。
没有多一会儿，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好，我是冯小刚。”
“冯导，你好，我是龙鳞网络的。”
“噢，我知道，你在哪里？是进不来吗？”
“嗯，是的，我的车在安影厂大门口。”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带你进来，你的车牌号多少？”
“不用车牌号，你出来就能看见，我正被无数群众演员围着呢，灰色的吉普车。”
电话挂掉，陈卓顿觉梦幻，自己刚刚跟华夏最具争议的大导演通话了？命运真是有趣！
这位终将名满天下的冯导，生涯大致能分成三个阶段，早期的不得志，中期的商业大导，后期的表达自我，而此时的世纪之交，恰好就是冯导从早期过渡到中期的关键时刻。
陈卓很喜欢冯导几部电影，《甲方乙方》和《不见不散》的台词，他几乎都能背下来，好看的《天下无贼》，最好的华夏战争片《集结号》，沉重的《1942》，荒诞的《大腕》，刺进现实的《一声叹息》和《手机》，等等等等，太多的经典，每一部电影，陈卓都至少看过两遍。
为此，陈卓还找来不少关于冯导的文章，甚至还看了一部拍摄于明年的粗糙纪录片《2000年冯小刚的一天》，对这位大导的认识，由浅入深，从大神变成了有血有肉有欲望的人。
很快，一道瘦高的身影就从安影厂的大门走了出来，离的老远陈卓就认出那是冯小刚。
冯导一出来，这些群众演员立刻就舍弃了不知道是谁的陈卓，涌了过去。
“大家不要扰乱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不要挡着车不让走啊，”冯小刚态度很客气，没有什么架子，“也别问我选什么角色，我要选的时候会亲自出来跟你们讲，让我先忙工作，好不好？”
或许是为了给冯导留下好印象，或许是怕耽误了人家正经工作被迁怒，群演的人群散到一边，没有在围过去。
单从这一幕，陈卓就联想到，这个时候的冯导在华夏已经有了名气，《甲方乙方》和《不见不散》的大获成功，让他有了底气，同时这一年他也刚刚完婚，跟那位徐姐姐终于走到了一个屋檐下。
冯导很快走过来，拍拍陈卓的车门。
陈卓打开车门，下了车，主动伸出手，“冯导，您好，我是龙鳞网络的，我叫陈卓。”
“嘿，真年轻！”冯导跟陈卓握了一下手。
“能不年轻吗？我大学还没毕业呢，”陈卓松开手，“车能开进去吗？”
“能，坐副驾驶吧，”冯导绕过去，开门上车。
陈卓也上车，车子缓缓往大门开去。
“年轻有为啊，”冯导道：“这什么龙鳞网络是你开的公司？”
“算是吧，也有合伙人，”陈卓道，“您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老板，怎么能看得起这么好的车呢？”
“哈哈，有道理。”
车子到了门口，冯导打了个招呼就放行了。
在安影厂的大院里，开了一阵，来到一栋楼后，两人下车，走进了办公楼。
“冯导，《没完没了》快要上了吧？”陈卓边走边问道。
冯小刚听陈卓知道他的电影，很高兴，“嗯，新千年的贺岁片儿，15号就上了，你也喜欢电影？”
“喜欢，特别喜欢您的《甲方乙方》和《不见不散》，台词我都能背下来，”陈卓道，“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冯导看陈卓不是敷衍，来了点儿兴致，“那你说说看，你怎么看《甲方乙方》这片子？”
“梦呗，只是那些梦最后圆的都有点儿跑偏，其实真正圆了梦的还是最后那对癌症夫妻，如果结尾不是落在这个故事上面，以后那句怀念就差了点儿分量，我觉得恰到好处，”陈卓说出了他的感想。
“人不大，倒是能看出点儿门道来，”冯导对陈卓的话表示了认可，但也没有多说其他。
一般来说，有人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的作品，当事人肯定应该高兴才对，但看冯导的样子也并没有太过高兴。
陈卓马上就想起来，这个时候冯导跟朔爷应该因为一个想进主流一个想继续边缘，关系没有那么近了，《甲方乙方》的署名权事件就闹过一阵，估计有点儿不想再提。
要说冯导跟王朔的关系，陈卓跟别人的观点有些不同，键盘侠们多半是站在上帝的视角审视别人，鄙夷冯这个“胡同串子”靠着阿谀奉承进了大院子弟的圈子，靠着彼时已经名满安京圈子的王朔作品，成功打进了主流。
陈卓却认为他们是互相成就的，不管他们嘴上怎么说，这都是事实，少了谁他们两人都没有如今的成就和名气。
至于说冯阿谀奉承，这更是可笑至极，试问哪个草根想崛起不是从装孙子开始的，出生就是爷，还用奋斗吗？
冯导把陈卓道挨近一个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台电脑，他道：“我这儿就这一台，你看着弄。”
陈卓从随身的包中取出那份承诺十年质保的协议，“这个您先看看，然后我们一起签个字，一式两份，我们一人一份。”
冯导接过协议看了看，“敢承诺十年的维修服务，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就冲这，你们我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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