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尘觉得自己累极了，只觉得胸腔有一口气一直憋在胸口出不来，此刻已经是按捺不住地往上涌着。
张了张口，苏子尘便觉得喉间有一股喷涌而出的力气往外涌着，紧接着便是尝到了一口腥甜，眼前也有些泛红。
那一口憋了许久的气总算是吐了出来，苏子尘闭上眼睛，长出口气。
眼前一黑，苏子尘便是沉沉地睡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浑浑噩噩，苏子尘只觉得自己睡了许久，就好像是忙完了一件大事之后，那种透支了许久的亏空，都在睡梦中一点一点地补回来了。
这一切也好像并不是梦，苏子尘只觉得九思就在自己身边，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气，轻盈的动作，还有耳旁低声的呢喃，都让苏子尘觉得真实的可怕。
九思，九思。
苏子尘伸手抓着，想要把这样熟悉又遥不可及的味道和感觉紧紧抓在手心，却是扑了个空，并没有抓到什么。
下一秒，苏子尘却又是握到了一个柔软瘦弱的手掌，让原本紧张的苏子尘猛然安心下来，不再继续挣扎。
仿佛是给苏子尘一个回应，让他安心，让他知道，九思并没有离开。
九思还在。
苏子尘松了口气，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稍稍动了动身子，想把自己从沉重的躯壳内解救出来，想亲眼看着九思，告诉他自己做了错事，只等着九思的原谅。
抬眸睁眼，苏子尘只看着一人坐在自己的床榻边上，背对着自己，嘱咐着下人们什么，身上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襦裙，这是九思从前喜欢的颜色。
再看着周围跪着的全都是太医，苏子尘只觉得有些困惑，稍稍动了动眼眸，便见着伺候的小豆子忙叫了一声：“皇上，您醒了。”
“九思…”
苏子尘张了张口，才摹地发现自己喉咙嘶哑的可怕，只叫了一声九思的名字，便是开始剧烈咳嗽。
“皇上，您身子如今亏空的紧，是得好生休息几日，您快躺好。”
那身穿浅蓝色襦裙的女子转过身来，又惊又喜地看着苏子尘，眼眸中尽是关切与爱慕，用汤匙舀了汤药亲自送入苏子尘的口中，事无巨细。
苏子尘一滞，心底的失落快要将他吞没，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方才的那些，左不过是梦境而已。
或许方才握着自己的那个人，只是顺昭仪罢了，九思，是真正的没有了。
“皇上，您那会子从大牢出来之后便是身子不适，太医诊断是您忧思过度，最近太劳碌导致，只要好生休息几日，很快便会好了。”
小豆子看见了苏子尘脸上的困惑和失落，也便忙出声解释着，替苏子尘开脱着：“皇上千金贵体，自是不能去大牢那样腌臜的地方，奴才已经责罚了那里的狱卒，好生打扫那地方了。”
苏子尘点了点头，缓缓环视周遭跪着的人，只觉得这修正殿内太过拥挤，他看了也觉得心烦，因此也便是出声道：“朕无事，你们都回去吧。”
顿了顿，苏子尘见着顺昭仪仍是坐在自己床榻旁边不远离开，也便继续开口道：“顺昭仪也累了，眼下也回去休息吧，过几日便是要登基了，许多事情，还需要你操心一些的。”
“妾身心中担忧皇上，只想待皇上龙体康健之后再回去。”
顺昭仪出声说着，眼眸中的担忧的确是散不掉的，撒娇般开口：“皇上，妾身担心您，您就让妾身留下吧。”
“眼下东宫无人操持，你早些回去操持着，这里有小豆子伺候就够了。”
苏子尘轻咳了一声，重新闭着眼睛靠在软枕上，什么都不言语，只等着顺昭仪自己离开。
“妾身告退，还请皇上务必照顾好身子。”
顺昭仪见着苏子尘似乎不愿再与自己多言，心中自是有些不悦，点了点头，也便是转身离开。
“皇上。”
见着众人都离开，小豆子才轻轻叫了一声，拍了拍巴掌，祁桓也从内阁内走了出来。
“怎么？”
苏子尘乜斜着看着两人，淡然问了一句。
事到如今，他已经是认了命，就这样吧，九思的确是没有了。
“皇上可相信鬼神之说？”
祁桓沉吟片刻，而后抬眸问了苏子尘一句，似乎是在试探他的心意。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朕从不相信。”
苏子尘脱口而出，但紧接着便是想起，这样的话，是九思曾说过的。
“臣以为，从夫人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旁人所救，趁乱将从夫人带离战场，如今是生是死，的确是不一定的。”
祁桓略颔首，见着苏子尘也不相信，因而便是继续道：“臣也并不信这些鬼怪路离，因此便是命了一只小队在全国范围内去搜罗，一旦是找到了从夫人，立刻向皇上禀告。”
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呢，苏子尘该如何面对九思，该与她说些什么？
亦或是，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九思释然，才能让自己洗清身上的罪恶。
“罢了，不说这个了。”
苏子尘知道，自己不得不往前看了，眨眼天儿已经越来越冷了，国不能一日无君，苏子尘还是要抓紧时间处理朝政才是。
因此也便是调整了心态，转头问了一句：“皇宫内一切收拾的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东宫内的一切，顺昭仪都操持的甚好，眼下也搬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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