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九思只是笑笑，看上去云淡风轻，却把痛楚全部吞到了腹中，看了看镂空鎏金的护甲，这才淡淡道：“如今咱们只等着水落石出即可。”
“是。”
二人到底是读过书卷的，一点就透，也便都不再继续开口，只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姐姐，你要信妾身，就算妾身死也不会骗你的。”
夏昭仪临走前握住九思的手，言辞恳切道：“妾身断不会欺骗姐姐，若是姐姐不信，大可随意设计测验妹妹。”
“好了，都多大了，还说这样幼稚的话。”
九思抿唇，笑的倒也自在，只觉得夏昭仪有的时候很聪明，可有的时候，却是傻的让人发笑。
送离了夏昭仪，九思这才觉得困顿，梳洗之后便躺到床上，与香芷二人一起聊着夏昭仪今日所说的话。
“主儿，之前真是错怪夏昭仪了，他家有这么蒙羞的事情，难怪不愿意说呢。”
香芷这会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面讨巧的给九思捶腿，一面口中不好意思的说着。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儿真相大白了你才肯服软。”
九思伸手假意在香芷身上轻轻一拧，口中嗔怪道：“那会子对待夏昭仪态度如此蛮横，让我都替你害臊。”
“奴婢再也不敢了。”
香芷口中乖巧，手上更是不敢停下来，只嘻嘻地笑着。
“对了，香叶跟着夏昭仪去采薇殿了么？”
九思突然想起来，也便口中担忧道：“夏昭仪性格软弱，身边若是没有能弹压下人的厉害角色，伺候的人肯定各个都怠懒。”
“主儿您放心，香叶和奴婢跟干姐妹一样，脾性也是差不多的。”
香芷笑笑，起身将一杯七分烫的茉莉花茶递给九思，这才柔声道：“有香叶帮衬着，采薇殿的人够喝一壶的了。她们知道香叶是钟粹殿过去的人，断是不敢太过造反。”
“如此便好。”
九思点点头，也放下心来，打开杯盖，茉莉花茶的清香充盈着鼻腔，让九思感到格外放松。
“那个夏主儿也是个好脾气，任由着良子欺负，奴婢可要好好为她报仇。”
香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狡黠的笑着：“奴婢让她负责殿内每日的洒扫，并给周围的奴才都交代了，要格外关照她。”
钟粹殿外不似丛德殿，只一上午就能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可这钟粹殿中院宽敞极了，一天不停不歇才能将中院打扫干净。
若是再遇到落叶刮风，想来从天明到天黑，也扫不完整个院落吧。
“你真是坏透了。”
九思笑骂一声，轻轻啜饮杯中的花茶，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奴婢才不像夏昭仪那么好欺负，她今日还说，姐姐若不信就来测试我。”
香芷惟妙惟肖地学着夏昭仪的样子，逗得九思直发笑，开口道：“若是主儿信得过，何必要测试夏主儿，她可真傻。”
九思原本笑着饮茶，听闻此话之后脸上的笑意霎那间凝固，半晌也没有动。
若是信得过，何必要测试？
九思只觉得脑内仿佛炸开了一般，只一股脑的嗡嗡作响，让她半晌都听不见旁的声音。
只犹如惊雷般的那句话，不断在九思耳边脑海中重复着。
是，若是信得过，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苏子笙，可能早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了吧，若非如此，怎么会想这样的计策来测试九思。
如果不是那日时间紧迫，苏子笙又多喝了酒，那袋假粉末的事情，恐怕苏子笙会用更巧妙的方法让自己接受。
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待苏子笙，处处为他着想，如东宫嫁给不爱的人，甚至敢付出生命，苏子笙让她堕掉腹中的孩子她也照做。
纵使这样，苏子笙竟还是不放心她。
“主儿，您怎么了？”
香芷见九思方才还笑着，这会却面色凝重，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心下有些慌乱，也便开口问着。
“主儿，主儿？”
见着九思不语，香芷急坏了，下意识伸手就摇晃着九思的肩膀。
“无事。”
九思挣扎开，只觉得浑身冰冷，想好好休息一夜，也便出声：“左不过是身子还没恢复好，方才与你笑的太多，这会子只觉得有些乏累。”
“那主儿快些休息，奴婢服侍您歇下。”
香芷有些紧张，伸手将茶杯放在一旁，服侍着九思缓缓躺下，看着她闭上眼睛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帷歇着。
等脚步声远了，九思这才睁开眼睛，无助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怎的，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直勾勾的望着上面，自嘲地笑了笑自己。
或许在苏子笙眼里，自己只是个棋子罢了，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苏子笙为了安抚自己的借口而已。
“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便想办法带你回笙王府。”
“这孩子不能留了，不然皇上执意你生下皇嗣，日后就出不了皇宫了。”
“如果你来问我，我甘愿同你一起养这孩子。”
苏子笙说过的话在九思耳边如同走马灯一样从脑海中经过，原来她总靠这些话作为慰藉，每每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一想。
现在，她只觉得反胃，恶心。
若不是香芷今日和自己开玩笑的说出这些话，九思仿佛这辈子都想不到。
当真是讽刺。
罢了，九思只自嘲的笑笑，叹息自己不值，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是觉得口腔内渗出腥甜的血腥气味。
这些新仇旧恨，都要算在一起报了。
九思眼眸愈发狠辣起来，既是这些人都轻贱自己，不信任、甚至想害自己，那九思便反手将这些事情一件件都收拾干净。
程归晚，九思一提起她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丁香殿将她撕碎。
从前九思见着程归晚，看在她是太子妃的面上尚且让她三分；如今九思再也不会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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