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王妃国色天香，出生尊贵，倒是与朕从前见过的西域人相差甚远。敢问王妃身上，可是有汉族血统？”
程御瞧着她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同西域人画上等号。
他从前在西域浴血奋战时日无短，放眼瞧去，西域人无论男女大多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这个小王妃面色柔和，除了亭亭玉立的身高，说她出自江南水乡人家也有人相信。
帛月宁点了点头，大方解释道：“我的母亲是汉人，因而，我有一半的汉族血统，再加上我与母亲更为相像，所以才会令人误解。我自小，父王便找了中原的师傅教我读书写字，所以，我的中文也能说得过去。＂
“呵呵呵，王妃谦虚了，王妃汉语流利，一看便是行家。”
原来母亲是中原人，西域王帛古安派这样一位王妃来，当真是废了一番心思的。
程尧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帛月宁的身上，都说美人如蛇蝎，用在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王妃身上，好像还挺相称。
“今日也算是朕与南朝文武百官第一次与王妃见面，不宜太过操劳，一会儿下了朝没什么事，王妃即可回去休憩。”
帛月宁躬身，对着程御鞠了一躬，说：“谢皇上体恤。”
程御又笑了起来，“王妃不必与朕见外，既然王妃是帯着任务而来，朕定会早日择一门良缘，也好让你远在西域的父王放心才是。”
帛月宁起身，闻言再一次朝着墨夙夕望去，不同于之前的调皮，这一次，她眼里多了一丝挑衅。
程御看到了，眼神在墨夙夕和帛月宁之间逡巡了片刻，问：“怎么，你二人之前相识？”
“圣上多虑了，这是臣第一次得见月宁王妃真颜。”
墨夙夕赶在帛月宁开口之前率先否认。
一个别国王妃，没有任何通关文书就进了南都地界，这事儿传出去，不仅南朝没有面子，搞不好起了齟齿吾反而得不偿失。
何况，他也不曾说谎，在今日之前，他一直都当帛月宁是个白面书生，这确实是帛月宁第一次以真面目同他相见。
帛月宁料到他会否认，挑了挑眉，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程御听见墨夙夕的回答没再接着追问，出于礼仪，赏赐了帛月宁一对玉麒麟，又另外许了宫外的皇家别院供她居住。
“月宁谢皇上，皇上隆恩浩荡，必定福泽万年。”
“哈哈哈，好好好，月宁王妃很会讨得朕的欢心，朕膝下的王妃，早夭的早夭，出嫁的出嫁，还真没有哪一个比你更会说话的！”
“如今来了南朝，给朕做个儿媳妇儿，也不错，啊哈哈哈哈。”
帛月宁掩面，“皇上就不要再打趣我了。”
做他的儿媳妇儿？
便是做他的皇后她也不稀罕！
她的目标从来都是墨夙夕，除此以外，任何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再次寒暄了几句，帛月宁便带着使者先行出宫了。
程御虽说知道对方不过是糖衣炮弹，但还是抑制不住心情大好。
考虑到墨夙夕连日忙于新政推行，斟酌了片刻，他唤了程尧。
“父皇？”
“这几日，王妃的亲事还未定下，你且陪着她在南都到处逛逛。”
“儿臣陪她？”程尧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程御脸色一沉，“怎么，朕用不动你了？”
程尧一慌，忙跪了下去，“父皇误会了，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你照做便是了。退朝！”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下跪磕头，待程御走远之后，程尧才向墨夙夕投去了惊诧的眼神。
远离了大殿，程尧脱去了从容淡定的外衣，满脸急切地问身边的人：“王爷，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父皇属意于同我赐婚？”
墨夙夕摸了摸鼻子，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王爷可否别卖关子了，本宫心里很着急。”
“皇上此举很好理解，不是吗？”
“是吗？让我娶敌国的王妃，再将人家娘家一锅端了？”
墨夙夕轻轻咳嗽了两声，说：“殿下想得太远了些，就眼下而言，皇上不过只是让你陪伴一二，并不曾说要赐婚。”
程尧冷笑，“已经这么明显了，王爷还要自欺欺人？”
“放眼望去，皇上的几个儿子，没死没疯的，就那么几个。对方派来王妃，必定是要刺探虚实，你作为皇上最为器重的儿子，怎么能不帮着分忧解难呢？”
“若是那个一心皈依佛门的去陪着，你想想人家怎么想？若是皇后家那位拎不清的，带着人王妃走迷了路，岂不是贻笑大方？”
“如此境地，你让皇上怎么办？”
程尧沉吟，“就算你说的对，这不过是待客之道，那赐婚呢？快出家那位不可能同意娶妻，九皇子，人王妃也不一定愿意嫁，这烫手的山芋最终还不是得砸我手里？”
墨夙夕一顿，程尧这举一反三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捏了捏眉心，墨夙夕索性把话说开了。
“既然你能想到这个，那你就做好迎娶帛月宁的准备。”
“凭什么？”他才不要做牺牲品，为了程若霏，他也要力争到底，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敌国王妃而错失皇位！
“没有为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你娶了她，倘若有朝一日西域撕开伪善的面具，你也只能大义灭亲，弃了她。”“什，什么意思？”
墨夙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目下的情形，我们明知道对方是障眼法也只能装糊涂，只要这层窗户纸没有破开，那就必定要继续维持。让我南朝最有可能即位的皇子迎娶和亲的王妃，这也是障眼法，让对方以为我们放松了戒备，接受了他们的诚意。”
“若西域从此太平，王妃便是你最重要的筹码。若西域他日巻土重来，与南朝开战，那王妃就是你用来表忠心和立场的武器。无论是哪一种情形，你都不会吃亏。明白了？”
程尧后知后觉道：“你的意思是父皇其实是在替我铺路？”
墨夙夕点头，“你总算是想通了。成大事者，必要时一定要舍弃儿女情长，她嫁给你，若与你伉俪情深和你统一战线，那便是妻；若一早就是骗局，那你杀了她，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朝臣会理解，百姓也会理解，那些你所担心的事情根本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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