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止戈同程若霏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低头喝汤。
只要不是程若霏的事，墨夙夕向来不会追问，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不问便是。
程若霏明白止戈想说的是什么，墨夙夕那个义父也是生死未卜，明明是却罗门的元老级人物，门内上下却没人知道他是谁，这两人皆是个迷。
程若霏甚至想着，这个岳江会不会就是墨夙夕的义父？
可他听见这个名字，情绪并无多大起伏，眼神也很稀松平常。
气氛诡异的茶话会现场陷入寂静，只有止戈时不时夹菜的声音传来。
程若霏兀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墨夙夕则优雅地喝着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做派。
用餐完毕，止戈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还在思考着的程若霏，问：“你在想什么？还没想明白？这事儿你要是直接捅给皇帝老儿，只凭借奶娘一面之词，怕是没什么用。”
程若霏抬眸，“我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皇后如今就是个西域的细作，我还没有弄清楚她究竟效忠于谁，是绝对不会打草惊蛇的。”
“那一”
“你且回去，最近都不要有什么大动作，我如今身在宫中多有不便，其余的事情，你若有眉目，可以去先去找墨夙夕。”
止戈愣了愣，“不是封了郡主便赐婚的吗？怎的你像是要在宫中长住了一般？他不会是自己看上你了吧？”
程若霏转头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如我赞助你一张桌子，你去天桥下面说书去？”
止戈摆手，“不必了，我就随口一说。”
程若霏没搭理他，转身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墨夙夕，“时候不早了，送我回宫吧。”
止戈看着面前出双入对的二人离开，翻了个白眼。
虽然早就接受了程若霏永远也不属于他的事实，但老这么看着，偶尔他还是会觉得闹心。
眯了眯眼，止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神龙帮的帮主
越是查到最后，他心便越慌。
有朝一日若最赤裸的真相摆在程若霏面前，希望她能受得住。
当晚，墨夙夕将程若霏送回宫之后折返去了官舍处理公文。
为了能让程若霏睡个好觉，他一过亥时就偷偷溜进了信阳宫的寝室。
“你怎么又来了？”
口嫌体正直的王妃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往床榻里头挪了挪。
某王爷勾了勾唇，很上道地躺了上去。
程若霏因为傍晚止戈的话，一直在盘算着要怎么办，精神得不得了。
现在墨夙夕来了，她倒是登时就打起了呵欠。
“墨夙夕，你说皇后这么活着，累不累？”
一个女人，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完这一生，为了保全自己，还害得自己的孩子有智力缺陷。
荣华富贵她自是不缺，可她的自我呢？
从前程若霏是为了大业为了程倏而委屈自己，但感情上她起码是选择了一个自己爱的人，比起纳兰嫣，她突然觉得自己幸运得多。
“每个人的人生选择不同，我们不是她，也从未经历过她的人生轨迹。或许她偏执错误，可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已然这样过了二十年，就算累，应该也习惯了。”
墨夙夕有一下没一下地请轻拍着程若霏的背，接着说：“过日子，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世上有太多人得不到圆满，所以圆满才那样可贵。”
程若霏阖上眼睛，枕着他的手臂蹭了蹭，＂我的怀仁像是个思想家，说出的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可以去开个大讲堂了。”
墨夙夕笑，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说：“我也只有遇到你，话才会这么多，至于其他人，我可没这个耐心去开导。
“唔睡觉，好困。”
“嗯，睡吧。＂
傅之序前脚回了边境，后脚就派人马不停蹄地回传了急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西域年前这场败仗，不但让西域安静如鸡，甚至还让对方主动提出通过割让城池以及和亲的手段，来挽回同南朝的关系。
只要有利于恢复邦交，他们做了最大的让步。
朝堂上众人听见这个消息，纷纷对皇帝表达了贺喜之情，只有分立两侧的墨夙夕和程尧没有多大反应。
听着朝臣的恭维，程御面上虽依旧紧绷，可心里还是高兴的。
这样的消息传来，将士们军心大振，南朝百姓也会对朝廷更加有信。
谁说他不如亲弟程长陵拥有治国的才能？
唯贤任用他照样可以坐稳这把龙椅，享受万民朝拜！
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程御退了朝，脚下步子轻便，在众人的拥护之下走出了大庆殿。
墨夙夕和程尧走在最后，后者压低了声音说：“王爷，今日这件事，我却觉得该喜忧参半。”
墨夙夕有意拉开同前头之人的距离，不经意地对着程尧点了点头。
程尧会意，两人很是默契地离开了人群，朝着僻静处去了。
“西域这一仗分明是试探，损失与南朝大军相比确实略微惨重，但南朝至今尚未有所行动，西域何以主动割地求和，这实在是于理。
墨夙夕与程尧的看法几乎没有出入，在程尧的判断上，他又加了几句：“主动求和，旨在两点。其一，西域之前那次试探，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求和是在替他们争取时间，他怕南朝乘胜追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南朝若接受他们的示好，恢复从前懒散的状态，那他们便可诱敌深入，在你放松时给你致命一击。”
程尧很是赞同他的说辞，追问道：＂其二呢？＂
“其二更为直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们明面上是带着王妃来和亲，背地里究竟想干什么勾当，你我心中应当有个数。”
“朝廷放松警备，他们的细作趁机进了城，虽说不至于学荆轲刺秦王那般胆大妄为，但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确实难于防范。”
程尧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经过墨夙夕这么一分析，他瞬间觉得目下的情形比他想的还要棘手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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