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程若霏看了眼天色，说：“回去吧，这个月的设计稿我还没画出来，你去同我做个副手，争取今日赶出来。
“好。”
秦妙人自觉套不出程若霏的话，老老实实跟着她往外头走。
店里来了几位客人，伙计正在招待，程若霏同他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前路冷不丁被人挡住了。
眼前的姑娘瞧着很是水灵，虽未施粉黛，却挡不住上成的姿色。若要说美中不足，那便是眼神凶狠了些，身上风尘味儿重了些。程若霏没在意，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示。
可姑娘并不领情，还是照旧站在原地，很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秦妙人察觉出不对，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将程若霏拉到自己身后，开口说：“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姑娘冷笑一声，＂果然一丘之貉。”
程若霏同秦妙人对视一眼，均是一脸懵逼。
“不愿走上坡路，生得下贱，非要走下坡路，呵。”
秦妙人对这人莫名其妙的敌意大为恼火，挺直了摇杆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
姑娘耸耸肩，“没什么，只是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是真的大，说什么监门官不做，非要从商。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实在下贱。”
监门官？
程若霏快速地转了转脑子，自胡寅落马后，江湛把贡院的人手都补齐了，包括女监门官，说是去年女子学院结业时的第二名。
眼前这张脸程若霏毫无印象，巴巴上门就是为了骂她下贱，还是因为她不做监门官，这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自然认得，你可不就是出尽了风头的唐家二小姐唐芸儿么！”
“那你这么气愤，莫不是你便是现在贡院的女监门官？”
程若霏本只是试探，不过对方一点也不怵，被她点破就大大方方承认了，“不错，我就是现在贡院唯一的女监门官，林楚楚。”
秦妙人见她自报家门冷笑一声，“捡了个我家芸儿不要的监门官来做，还好意思上门折辱人，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林楚楚上下扫了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你——”
“我什么我？＂林楚楚嗤笑一声，“你这种成亲前就身败名裂的蛀虫，说我脸皮厚？你自己怎么不照照镜子！”
秦妙人脸色一白，胸腔剧烈起伏着，程若霏适时拦住她，从容地对着林楚楚笑了笑，“林姑娘，你嫁人了么？”
林楚楚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嫁没嫁人，你以为你有王爷撑腰我便怕你不成？”
“我可没觉得你怕，看你这反应我便当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吧，”说着，程若霏向她逼近了几步，“我从前不懂长舌妇是什么意思，今日你倒是让我真切见识了一回。”
“未出阁的一个姑娘家家，嘴巴这么毒这么臭，难怪嫁不出去了。”
林楚楚显然没有料到程若霏看着文文弱弱的，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要如何回击。
程若霏则敛了嘴角的笑意，拉上秦妙人不由分说往外走。
行至林楚楚身边，程若霏停了下来，看着她的侧脸又补了一刀：＂林楚楚对吧？你刚刚说她成亲前就身败名裂，我不想对此辩解，只想强调一句，她身败名裂了傅将军依旧上赶着娶她，你呢，能不能嫁出去还真不一定。”
秦妙人：＂”她听这话怎么有点心虚
直到程若霏走出去好远，林楚楚才懊恼地转过身，对着她的背影大喊：“我能嫁出去！我告诉你们！我会嫁得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风光！”
程若霏懒得搭理她，去年女子学院的第二名？
什么东西！
秦妙人被她拽了一路，好不容易进了书房，方能大口大口呼吸。
“芸儿你脚底下是装了风火轮嘛，走路这样快？差点没摔死我！”
“是你走得太慢。”
秦妙人抿了口茶，踱步到她身侧拍起了马屁，“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还女监门官呢，就这个涵养，丢去醉琼楼都没人搭理。还是我家芸儿最好，才高八斗不说，还有闭月羞花之貌，比她强多了！”
程若霏斜了她一眼，“好好学着画图，别说有的没的。还醉琼楼，你跟着傅之序都学了些什么？”
秦妙人吐了吐舌头，“芸儿你听错重点了，我主要是在替你抱不平！”
抱不平？
其实程若霏压根儿没将这个林楚楚放在眼里，对她突然登门的意图大概能猜到三分。
女监门官一职，她从来就没有过心思，但之前胡寅刻意抹黑她，江湛曾站出来帮她说过话。
这原本是没什么的，却在无形中打了还未上任的女监门官的脸。
若后来上任的女监门官是个大度的，此事也就翻篇了，但看看林楚楚气势汹汹的模样，怕是对她的“施舍”很不服气。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她无意，对方有心，还是个玻璃心，她也没办法。
她堂堂一国王妃，跟一个女监门官解释，犯得着么？
有这个闲工夫，她倒不如多画两张图纸出来呢！
一个时辰后，下个月新品的草图便出来了，程若霏将轮廓全都画好，交给秦妙人来填色。
哦？＂秦妙人摇摇头，＂算了吧，我怕我毁了你的图纸。”
“无妨，”程若霏将图纸又推了回去，＂我也带你看过不少了，你总要学着自己协调，比方说，冠的上头是用红宝石还是珍珠，你自己不去尝试，永远也不晓得哪一种效果会更好，久而久之，你便能明白了。”
秦妙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接过程若霏手中的笔，迟疑着说：“那你看着我画？”
“芸儿一”
秦姨娘突然推门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妙人，芸儿，出来吃饭了。今日去主院儿用膳，主母特地交代的。”
“好。”
这还是唐家三人通通知晓她的真是身份后，第一次同桌用膳，画风怎么看怎么诡异。
心中有数的四人自是心照不宣，柔儿年纪小，也看不出门道，只有秦妙人一个外人，越吃心里越发毛。
这一家子平时看着都和和顺顺的，怎的吃起饭来个个正襟危坐，脸拉得比驴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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