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顾绮罗的哭喊江满月是听不到的。
可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开始心慌，差点一头撞上了墙。
这时候她正吃完了汤圆，准备去丢垃圾，门外是逼仄的走廊，然后是一方窗户，外面是大雪纷飞。
她的额头就那么撞在男人的手背上，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怎么不小心一点？”慕岚穿着深灰色的衬衫，眉眼里隐约透着担忧。
但是慕岚的脸色也不好，泛着疲惫的苍白。
江满月一顿，抬起头，看着慕岚：“我师姐，真的会没事吗？霍之洲就是个疯子，有没有办法救救她……”
“怎么突然想到这里了？”慕岚收回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
“没怎么……我就是突然有点担心她。”
她强颜欢笑，自然不忍心再给慕岚添麻烦。
慕岚这边已经是如履薄冰，南成天绑架霍婧，霍之洲本是要用她交换霍婧的，可她被慕岚救走了。
如今霍之洲不知道有多恨慕岚。
慕岚顺势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屋子里。
“等这边的事情一解决，我会出手的。”
“谢谢你。”听到这个回答，江满也瞬间就笑了。
慕岚到底是有心的人。
她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知道他刚才出去了接了一通电话，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她刚想要问他怎么了，不就是接了一个电话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劲？
慕岚避开她的眼神，他顿了顿，“不要和我说谢谢，永远都不要说谢谢。”
他现在要先收拾南成天，南成天要他死，而他也要南成天死！
所以，他压根就不可能在乎霍婧的生死。
和他无关的人，不过是一个过路人而已。
他知道南成天的死穴和把柄，南成天何尝不知道他的呢？
他如果不主动出手，一击必中，那么等待他的必是万劫不复。
他还有要守护的人，还有要陪伴的她，他不想万劫不复，也不想离她越来越远。
他就算是魔鬼又怎么样，她答应会一直陪着他。
够了。
真的够了。
江满月垂眸，不敢去看那双璀璨清澈的眼睛，觉得胸口有些闷疼。
完蛋了。
好像被慕湛踹过胸口的，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慕岚没发现她的异样，牵着她到卧室里，给她找来了一件他的睡衣，他又去抽屉里拿出来一些药，把她勒红的手腕握住，慢慢地擦拭药膏。
突然而至的温柔，让江满月的思绪恍惚，“其实这是小伤，不用擦药的。”
“还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不养精蓄锐怎么可以？就算是小伤，那也是要治好。”他一本正经的说，下垂的眼睫掩去了黑眸里的波光涌动。
他是不敢告诉她现在这边的环境有多危险，南成天和霍之洲的人都盯着他，就等着他露出马脚。
他还……不敢告诉她，另外一个秘密。
那一个秘密，一旦揭开，足够掀翻她现在的宁静。
越是非常之时，慕岚就越是冷静，这样的理智近乎有些病态。
“我们不回去？”江满月诧异地看着他。
慕岚看了她一眼，手上擦药的动作没有停下，“暂时不回去，有些事情要解决。”
“好。”她没多问，心里总觉得男人该不会喜欢聒噪的女人。
毕竟，她没喜欢过别的男人，当初傅庭凌那么讨厌她，她就算是想要刨根问底他要做什么，他也不会理她，只会觉得她烦，让她滚远点。
所以江满月理智的按耐住疑惑，温顺的点了点头。
她本不是这样的人，但经历得太多，所以肆意张扬的她就变得小心翼翼了。
有些人，值得她小心翼翼的去对待。
慕岚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些情绪，把药膏的盖子拧好，手指为她别开鬓边的碎发，“你想要问什么？”
“你会告诉我吗？”她的眸子一亮，心跳忽然有些快。
慕岚愣了片刻，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傅庭凌，你不用这么紧张忐忑，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前提是你不要怕我。”
“我什么时候怕你了？”她歪着头，刻意忽略了傅庭凌的名字。
因为，她心跳得很厉害啊。
他居然看出了她在紧张。
慕岚眸色极其浅淡，“嗯，不怕。”
话落，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总觉得江满月以前是个张牙舞爪的刺猬，现在刺猬身上的刺都不见了，有点软萌的可爱。
她笑盈盈的看着他，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绝美的画卷，那是这一生追逐的光明和希望。
“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她凑到他面前，目光灼灼。
“嗯。”他应了一声。
“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男人板着一张清冷寡淡的脸，再次点头。
江满月笑了笑，捏了一把他的脸，细腻的触感很好，柔软得像棉花糖。
男人很明显的对这个举动感觉到诧异，他还没习惯她的亲昵，所以眉头皱起。
江满月笑靥如花，声音带着沙哑的软，“我知道你不是傅庭凌，我知道你不是他，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从来不会把你当作他，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他是过去，你是未来。
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此时眼眶也有些泛红，人生似乎被这两个男人劈成两半。
好像不管怎么躲避，都没办法和他们划清关系。
“我知道。”慕岚把某人不安分的手从他脸上拉下来，“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想要问的？”
她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喉咙动了动，慢慢地笑了。
“没有，该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不会想要我知道。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乐得一天是一天，好奇心那么重干什么？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心里不痛快。”她似在感慨。
慕岚的眸光深了深，轻轻拍打她的手背。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他用很轻柔的声音问她。
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包括，不想知道……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提到了谁？
不想知道……那个死去的人，再次归来？！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那个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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