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的眼角微微抖动。
他当然想过这些问题。
但是当他知道了自己是杀不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即使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即使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抹去。
那他纪南也是那个会抹去一切的人。
纪南不曾怀疑这一点，他只是不知道该在自己现在的状态下，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该怎么样反应。
就像是要寻找姬无用，实际上他压根就不认识姬无用。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以前和自己有什么样的纠葛，他到底有多重要，纪南压根就记不起来。
只有刚才在厂房里的时候，纪南将刀刃扎进自己的心脏的时候，脑海中有些画面出现。
这些画面是真实的，但是纪南却没办法将他们拼凑在一起。
他深呼吸了一口，点了点头：“即使是虚假的世界，但是感情不是虚假的。”
纪南指了指周围的人：“这些人也是假的，但是他们在明明知道当下一切都是虚幻的同时，依然站在您的身边，依然愿意和您一起面对一切。”
“这种感情，在这种虚幻的世界里，是真实的，不是吗？”
纪南看着愣怔的老头的面容，笑道：“即使这个世界是假的，我也会让这个虚假的世界满都是爱。”
说完后，他靠在了沙发上，张开双手：“这样说起来，我可真的是一个很虚假的人啊！”
老头痴痴地看着纪南，他的眼中不断地精芒闪烁，就好似……
他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老头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即使手中抓着酒瓶子，但是他也没有喝一口，就这样干咽着。
就好像，他现在正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东西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存在是不是……”
纪南没有丝毫的犹豫，盯着老头的眼睛清晰地讲出了自己心中的话：“没错，你们还是有存在的价值的。”
这边曹家人的笑容还没出现的时候，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嘲笑的声音。
“真的可以吗？先生是再说，一个没办法改掉自己灵魂扭曲的人，可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一道身影顶着一个庞大的保镖，冲进了大厅之中，重重的撞在了台阶上。
那看起来坚固的台阶，就这样轰然倒塌。
所有的曹家人，都缓缓地站起身来，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元一一步步地走进来，笑眯眯地看着纪南，在他的眼中，除了纪南之外，剩下的都不算是人。
“先生，你不会真的觉得他们能改变吧？”
“还是说，你想要留着这些扭曲的人，为你的宏图大业做一些什么样的准备呢？”
纪南看着站在门口的元一，看着从元一的背后缓缓靠近的赵武，他的内心是复杂的。
但是纪南已经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赵武现在和元一在一起。
纪南控制好自己的心情，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朝着元一走去。
曹家的人现在不敢开口说话，虽然在元一的面前，他们能够感受到绝对的恐惧，但是依然没办法向前一步。
但是纪南敢。
他走到了元一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我倒是觉得，你才是那个内心最为扭曲的人，他们还是能够改过来的。”
元一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就好像他在嘲笑着纪南的这种想法。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元一强忍着自己想要笑出来的冲动，抬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曹家人：“你知道吗？在创造这些人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尽是所有人的劣根性。”
“什么恶毒，什么扭曲，什么残忍，反正是怎么反人类怎么来。”
“这样一群人，本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被剔除掉，不是吗？”
元一耸了耸肩，那只手放在了纪南的肩膀上：“我倒是很希望先生你能够亲自让这些人彻底地消亡，让他们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要不要试试？说不定先生你还能刺激出来自己的力量……”
还没怂恿完毕的时候，纪南的巴掌狠狠地抽打在了他的脸上。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巴掌声音有些刺耳，但是他们依然只能看着。
赵武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琉璃想要冲过来，赵武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就不敢动弹了。
她很清楚纪南和赵武的强大，更清楚元一的强大，这些人要是真的动手的话，随便溢出来的力量，都可以杀了她。
琉璃只是喜欢站在元一的身边，但是她还不想死。
时间总是会让人冷静的，琉璃现在就比较冷静。
元一缓缓地直起身子来，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纪南：“先生，我将要让这些人消失，如果姬无用在这里的话，他会在所有一切都消失之后，依然留下来的。”
他的手缓缓地抬起来，好像是在质问着纪南：“你要试试……”
纪南一把抓住了元一的手腕，打断了他口中的言语。
他紧盯着元一的眼睛，眼角微微抽搐着，等待了许久之后，缓缓道：“放过他们，让他们……”
元一狠狠地甩开了纪南，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纪南，嘴角扬起看着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纪南先生？”
他抬起手来，指着城市的方向。
“你知道在那些人的脑海中，有多少都是曹家人制造出来的创伤吗？”
“那不是你制造的吗？”
元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着，这完全就是在嘲讽着纪南。
很快，元一停下了自己的笑容，开始解释着。
“您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么闲？会给每个人的脑海中打上创伤的印记吗？”
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绷紧的手指再次指向了曹家的人。
“我只负责用最丑陋的一切制造出来曹家的人，而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会根据曹家人的特性，根据这座城市的特性，让这些人在特定的时间和曹家人有所交集。”
“这些都是必然会发生的，这些虽然只是在产生的过程中出现的所谓的创伤印记，本身就是他们的罪恶。”
元一张开双手，龇牙咧嘴地嘶吼着：“他们的罪恶，为什么要归结在我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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