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而来的花月容，自然知道程多田一家和程老头一家有矛盾。
程老头不识趣地凑上来，她望向程多才：
“你多大了？”
“回、回大人，小生今年四十岁整。”程多才有点结巴。
跟县令大人说上话他还是第一次，毕竟他不是秀才，县令大人日理万机，怎会注意到他？
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看不起所有女人的样子，此时见到以女子之身担任县令之职的花月容，他表现比谁都尊敬花月容。
一个当官的女人，她是官，不是女人。
听到程多才的回答，花月容淡淡地笑了笑：“你爹说你四岁读书，怎么读到四十岁也没有考中秀才？”
“……呃？”程多才傻眼了。
考不中秀才，考不中秀才……
这五个字，就像沉重的砖块那样砸在他头上。
又仿佛一个魔咒，他费劲一切心机也无法摆脱。
他娘赵氏最先骂他考不中秀才，然后，他妹妹程珍珠、他媳妇周氏也说他考不中，现在连县令大人都说他考不中！
难道他真的考不中秀才？
程多才简直要疯癫了。
他握紧拳头，仿佛自我催眠那样说：“我会考上的，今年没有院试，明年有，我会考中秀才的。”
花月容轻描淡写地打击了程多才，看向程杰，含笑问道：“你呢？今年几岁了？考过院试了没有？”
“没。”程杰的态度，就像他爹被花月容打击之前那样谦卑、恭敬，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小生今年二十岁了，县试考过了，正在考府试。”
“你念书还行。”花月容说，“你家是农户，你平时可有下地劳作？”
“回大人，小生的爷爷奶奶心疼小生，不许小生下地，只允许小生念书。”程杰有一点得意地回答道。
他爹程多才会被赶着下田，但是他不会。
当然了，这也有他善于偷懒的原因，一到农忙的时候，他就会头疼、脚疼、手疼、肚子疼、眼睛疼，总之身体不舒服，下不了田。
孰料，花月容听罢，挑起眉梢，略有不满之色：“你有点不孝啊，看看你的爷爷奶奶，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好意思自己读书，让爷爷奶奶下地干农活？”
程杰顿时急了，想解释：“不是的，大人，我……”
花月容摆了摆手，示意他一边去，问程树：“你是程多田的长子，今年十几岁？”
被问及年龄的程多才和程杰是什么下场，程树长了眼睛，看得到，战战兢兢地说：“回大人，我……小生今年十六，是前年秋天开始念书的，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
“哈哈哈，”花月容不禁笑了，摸了摸程树的头，“你念书尚不足两年，参加什么科举考试？”又问，“三百千都学过了吗？”
“都学过了，在学《论语》。”程树受宠若惊。
“有朋至远方来……”花月容念了几个字。
“不亦说乎。”程树下意识地回答。
“学而不思则罔……”
“思而不学则殆。”
考了程树几句，花月容击掌而笑：“你念书是用了心的，没有荒废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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