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绮罗仙子陡然惊醒,这才发现她几乎靠到了顾青城的身上。
从未离得他如此近,感受到顾青城独有的气息扑鼻而来,绮罗仙子心中一颤,身体几乎要软化了。
可她一对上顾青城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目光,却忽然浑身一震!
所有的旖旎心思全都被那冰冷、深黑到令人恐惧的目光扑灭!
“你,你……”绮罗仙子踉跄地后退,又忽然止步,整个人面色通红、怒红,声音发抖,浑身发抖,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感到极其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绮罗仙子痴痴地望着顾青城,她不想听到,不想听到他说要她离开的话,一定是她听错了,他们马上就要结成夫妻啊!又怎么会连让她靠近都不允许?那他们还算什么夫妻?!
可顾青城依旧用那冰冷的、纯粹的、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和脸孔道:“离我,远点。”
轰!!!
绮罗仙子只觉浑身血气骤然上涌,又潮水般轰然退了个干净!
她感觉自己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成了全世界的笑柄,有无数人,无数女修正看着这个地方,而这个她未来的夫婿的人却对她说“离我远点”?
哈,哈哈,这是梦吧?一定是梦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绮罗仙子猛地大喊出来!
这一瞬间,屈辱,失落,绝望,恐惧……无数负面的情感将她笼罩,让她不顾一切地去质问顾青城。
她受够了,受够了,受得已经够多了!她可以忍受顾青城对她爱理不理,可以忍受石柔三番两次来破坏她的订婚典礼,可她不能忍受,不能忍受顾青城用如此厌恶的姿态和口吻来叫她不要靠近他!!!
那她算什么?那她处心积虑地算计着想要和他在一起,这又算什么?只是个笑话吗?!!!
“顾青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石柔?你是不是还想着她?你到现在还想着她,你对得起你爷爷吗?对得起凌霄派吗?对得起所有人对你的期待吗?你对得起我吗?!!!”绮罗仙子放声大喊。
她已经无法忍受,她的爱情如此卑微,当一切的压迫到了极致,终于爆发。
谁也没有见过那个冷冰冰又自负自傲的绮罗仙子有过这样的神态,谁也不曾见过沧澜派这一代青年弟子中的大师姐会变得如此失态,所以当绮罗仙子如此作为之时,四周围的空气陡然一变!
顾青城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竟然会从眼前这个女人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他不想听到她的名字,那会让他平静无波的心绪产生波动。
可他却来到了这个湖边,来到了这个曾经和石柔数次相遇、谈笑的湖边,来到了这个在两年来无数个长夜里静默站立的地方。
很难想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发现自己还是在意。
或者,果然他应该去斩断那抹亮光?
顾青城不由抬头,遥望像石柔所在的那个方向。
因为太过明亮,所以即便看不到她的身影,也能感受到她所在的方向。
绮罗仙子见顾青城不仅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望向了某个地方,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想到了某个可能。
——那个地方,是石柔所在的地方。
而这种认知正如同重负后的最后一根稻草,将绮罗仙子最后的理智摧毁。
“哈哈,哈哈哈……你在看哪里?看石柔?你在想着石柔吗?哈哈哈哈哈……”绮罗仙子疯狂大笑。
“可笑啊可笑,你竟然还在想着石柔?”绮罗仙子状似疯癫地歪了歪脑袋,“你难道不知道吗?石柔已经是青鸾道君的道侣了,已经是他的双修道侣了!今夜说不定就是他们的漫漫长夜,双修之夜,石柔这会儿说不定正呆在青鸾道君的怀中温柔缠绵呢,而你呢?哈哈哈,还在这里想着她?想着她?可怜,可怜,真是可怜,哈哈哈哈……”
绮罗仙子大笑,边笑边流泪。
凄苦的泪水、愤懑的泪水,求而不得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
凄艳无比,令人心动不已,心痛不已。
可真正该心动的人,却如铁石一般,站在原处,怔怔发愣。
石柔……在别人的怀中?……正与旁人双修?……
不,不是的,不会这样的!
忘记!
忘记!!
忘记!!!
忘记啊——!!!!
顾青城的身上陡然冒起了冲天的黑气,纯粹的黑,能裹挟一切的黑,能吞没一切的黑色,甚至能把记忆、把人生都吞噬掉的黑色!
那种狂肆的黑气爆裂而出,顷刻间就将身边的绮罗仙子掀翻。
绮罗仙子只觉被一股恐怖的巨力撞开,抛飞入空,整个人却感觉浑身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痛苦得令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心中越发惶恐!
她明明比顾青城更早晋入金丹期,明明比顾青城修炼了更多更长的时间,她也是沧澜派的一代天之骄子,难道真的……难道真的比顾青城差了这么多?为什么?怎么可能?!!!
绮罗仙子坠落在地,感觉浑身骨架都要散掉,口里一股腥甜的味道上涌,“噗”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
而顾青城,却死死地盯着石柔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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