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纪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可季昭还是听出了藏在内里的凌冽寒气。
“民妇觉得大人所言有理，”季昭浅浅一笑，继续说道，“虽说高处不胜寒，可如今孙家依然在高处啊！若风月楼执意要开在鸿兴酒楼对面，大人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纪廷安不免多看了她一眼，“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民妇不才，偶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有些不满，毕竟民妇所开的春风小馆与鸿兴酒楼比邻而居，若风月楼真的成功的开在了鸿兴酒楼的正对面，对民妇的春风小馆有害无益，所以民妇倒是有个建议，还望大人听一听？”
“直言吧！”
“咱们定远县地理位置特殊，又是云川府与贵川府的交接地带，来往的商贾更是络绎不绝。所以定远县每年上缴给朝廷的赋税，只多不少。只是银钱多了，难免滋生一些贪官污吏，想来大人并不知晓，先前的那位马大人搬家的时候，暗中运送了六只大箱子，至于箱子里装了什么，相信大人也心知肚明吧？”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大人想不想在定远县做出一番政绩？不仅仅是于赋税有利，还可以为百姓谋福祉。”季昭昂首看向目光复杂的纪廷安，笑容浅浅。
“洗耳恭听。”
“民妇愚笨，却也听夫君偶然间提及过，朝廷之所以征收赋税，一来是为了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二来么，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百姓安定则天下安宁。”季昭继续说道，“自大人你来到定远县之后，便强势的打压秦楼楚馆，可以说是雷霆出击，可有时候压制的越狠，反弹的越凶。大人，民妇却觉得堵不如疏？虽然大人厌恶烟花柳巷这样的地方，可大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秦楼楚馆每年上缴的赋税只多不少。”
“那些来往于南北的富贵商贾乡绅们，最爱去消遣的两处地方，便是酒楼与青楼了，正因此这两处地方每年上缴的赋税都不在少数。”
“你的意思是，本官不该惩处这些秦楼楚馆？”
“不是，”季昭摇了摇头，“定远县的慈安堂年久失修，居住在慈安堂的那些孤寡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一日只有两餐，有时候还不能果腹；一到阴雨天，屋顶就会漏水；去年腊月，冻死了好几位身体不太好的老人……”
“民妇只是觉得大人可以寻个借口提升秦楼楚馆的赋税，然后将这笔银钱落在该用的地方。比如，修缮慈安堂；又比如兴修水渠，做一些有利于民的事情。”
纪廷安听懂了她的计划，眸底生出了几分惊叹。
他没想到季昭这一介女流，竟然能够想到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
诚如那位爷所言，定远县是他的福地啊！
这里的确卧虎藏龙。
“你的建议，我会郑重考虑。”一番思忖之后，纪廷安的语气中满是赞叹。
“这只是民妇的一番拙见罢了。”季昭浅浅一笑，施施然行了个礼，然后牵着沈曜的手走出了县衙。
蔚蓝的天空中，白云卷卷，随风浮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芙蓉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沈曜看着走在自己身旁正在吃糖葫芦的季昭，眼底满是惊艳。
“你尝尝？”季昭笑眯眯的将那串糖葫芦递到了他的唇畔，“很甜的！”
沈曜顺势咬了一口，不仅挑眉。
的确很甜。
两个人牵手走过了三孔桥，来到了赫赫有名的碧玉轩。
陈设在一楼大厅的琉璃柜台上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各色银饰，眼花缭乱的令人目不暇接；季昭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沈曜带上了二楼。
碧玉轩的一楼是银饰；二楼是金饰与各种款式的头面；三楼则是各种翡翠玉石。
沈曜一眼就相中了一只金凤钗。
“将这支拿出来吧。”
“客官好眼力！”掌柜的连忙夸赞道，“这一支凤求凰乃本店最新的款式，客官不妨细看，这金钗上的凤凰展翅而飞，栩栩如生；坠在下方的流苏珍珠，更是颗颗饱满圆润！”
沈曜微微颔首，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份金凤钗插入了季昭的鬓间。
“好看吗？”季昭忽然侧目朝着他灿然一笑。
“好看。”
她的笑容，明媚灿然，轻而易举的撩动了沈曜的心弦。
季昭自然没有错过沈曜眼底的惊艳之色，她害羞的别过了脸盘，笑盈盈的对掌柜的说道，“不知掌柜的可否取一面铜镜来？”
“夫人稍等！”
方才她笑的那一瞬间，就连掌柜的都晃了心神。
除却这支金凤钗之外，沈曜又给季昭挑了一套好看的红宝石头面。
“差不多了吧？”季昭急忙拽了拽沈曜的衣袖，试图结束他的疯狂购物模式。
“阿桃别担心，出门时我带够了银钱。”沈曜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又为她挑选了一条好看的珍珠手链。
阿桃的肤色偏白，再加上她时常下厨，所以佩戴黄金倒不如佩戴珍珠来的方便。
更何况时下珍珠难得，其价格比之黄金，相差无几。
季昭没想到沈曜买首饰的时候，出手竟然如此的阔绰。
“阿桃，我是真心的想要娶你为妻，所以这些聘礼，都是该有的礼数。”
最后沈曜又为她挑选了一队水滴形状的珊瑚耳坠，才罢休。
“好了，咱们回去吧？”
看着沈曜提着大包小包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季昭有些头疼。
她深刻的怀疑，若经济实力足够的话，沈曜定然是要将这碧玉轩包圆了！
回到沈家大院的时候，赵兰花看了一眼沈曜给季昭采买的首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着她的表情，季昭的心不免一沉。
一定是沈曜买的太多了，娘有些不高兴了？
“娘，其实我也觉得沈曜买的有点多……”
“多什么多？”赵兰花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阿桃啊，等会我得好好地批评老三一顿，这些也太少了！还有啊，这三金怎么都没买齐？怎么买的都是珍珠啊？”
“娘，是因为我喜欢珍珠，所以沈曜才选了这么多的珍珠。”季昭连忙解释道，“而且这些已经够多了！我已经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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