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芬磕过了头,被她们哭得伤心,情不自禁地也哽声哭了出来。一面哭时,一面起了身,便有赵令如屋里的小养娘走来道:“郡主说了,叫婢子问问少夫人旧年年节使的汤模子,收哪里……”
一言未了,平二娘就照她的脸啐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甚么地方,也有你回闲话的……”
“罢了。”端木芬止泪拦下平二娘,“到底是在老夫人灵前。不看活人的面子,也看死者的脸面。”说着向恁小养娘道:“你且去告诉郡主,我这里完了,就找她去。”
恁小养娘被平二娘训了两句,当着端木芬的面也不敢还嘴,嘟了小嘴悻悻而去。
端木芬叹声看着堂上的灵位,她虽与老夫人并不亲近,却也相处了几年没甚么好,却没有甚么不好的。
而自她病起,身边除了陆蒙就只有养娘。说起来有儿子孙子一堆,却仍是孤老一般,她要了一辈子的强,最后竟就这么孤伶伶地去了。再想着又宜在时,老夫人也颇看顾自己,端木芬心下不禁生出了些伤感愧意。
兼之这几日的事情,她越性放声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哭灵的老姆、养娘讶愕地互瞅了瞅,少不得陪着放声号啕。一时间,灵堂上哭声震天。
平二娘是府中长大的,幼时也曾在老夫人跟前服侍过,只是时日久了都不记得了。这会被端木芬哭得勾起了前情,也是眸中淌泪。
一时,润娘、赵令如听说她在灵前哭得伤心,都过来相劝,好容易劝住,让至东厢,渐渐的有本家的内眷来了。
傅翕芳推说身上不好,回屋里躺了,外边就只端木晚一个陪客。赵令如只得谴了润娘、宛清两个过去帮衬。然她两个在府里再体面,终究是姨娘、妾室,撑不得场面的。好在不久后秦慕主来了,外边才不至于乱糟糟的。
然里边人手却不够使了,整个后半晌白漫漫地人来人往,姊妹两个应之不睱。好容易挨到了起更,烧过了黄昏纸,才算渐渐理出了个头绪来。
赵令如、端木芬两个瞅了个空吃饭,秦慕玉走来报怨道:“你们也出去瞧瞧吧,后半晌前边都要乱套了,来了客半日不奉茶,点心、果盘子空了也没人添。好在今朝来得都是些本家,明朝来了外客,还怎么了得!就恁小偏厅也太小,今朝就坐满了,过几日来得人多了,坐都没地方坐。”
赵令如叹声道:“我的嫂子,老夫人这事出得突然,百事都没有预备,千头万绪的……”
“你还有脸说!”秦慕玉不留情面地道:“你们老夫人病得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这年纪了,你就该预备着。何至于临到头来措手不及,慌慌乱乱还有些体统没有。”
端木芬帮道:“原是想着要预备的。只因看着老夫人转好了,只说能挨过去,谁能想到说不成就不成了。”
秦慕玉横了她一眼,“老迈之人,就是身子骨健说病也吓人,何况是老夫人病在床这些日子,你们都不上心。老人家最后一件大事,倘或出了纰漏你们过意的去。”
赵令如低首不语,任由嫂子教训——这件事上,的确是自己大意了。这些日子一味只顾着压过西院,老夫人的事,根本没大过问。
老夫人虽不待见自己,却没甚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且她总是三郎的祖母,看三郎哭得恁样,在丧事上真要出了笑话,过不过意还在其次,三郎越发恨恼自己了。
正说着,宛清急走了来,禀道:“郡主,外头的香、纸帛都剩得不多了,怕是晚上都难挨过去。”
端木芬听了,忙传了史老姆来,“邬家的香、纸怎么还不送来?”
史老姆回道:“香是早送来了,纸帛因着他们店里没有,邬老大也采办说了,让咱们自己采买。”
“送来了,恁怎么不送进来!”赵令如一面说,一面便叫传魏家媳妇。不想珍格儿自己跑了来,问给寿材店的账怎么还没核出来,寿材铺里的人在门房里等了大半天了。
赵令如怒道:“急甚么!他们还怕咱们不给钱么。这会子这么忙忙乱乱的,谁有工夫同他们算账。这话嫂子也来问我!只让账房上记清了账,等忙过了,再结不迟。”
珍格儿陪笑着待要退下,端木芬又叫住她道:“既然寿材店的伙计还在,嫂子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回铺里把纸帛、香烛多多的拿些来。再赶着多扎些车马轿子,童子童女。都还没开讣报丧,往后这些东西都短不了的。”
这里话没说了,大厨里的管事又拿了个单子走来说,这个少恁个短的。赵令如接过来随便扫了一眼,皆是家常要用的物事,登时将单子掷还给恁老姆,“你办事办糊涂了,这点小事也来回我!只管和采办说去就是了。”
恁老姆见赵令如动了怒,连忙跪倒,“老奴晌午的时候就和采办说了,可到这会半瓶醋也不见送来。虽说各样物事都还有,可是咱们家里这一二年来,都是现用现买的。都存得不多,今朝陡添了百十个吃饭,登时就紧张了。再不采买,到了后日开丧真真就要断炊了。”
一席话说得赵令如无言以对,原先陆家采买物事,都是成堆的堆在库里,坏了的、被人偷拿的不计其数,而且因着数量大,采办拿起回扣也吓人。所以赵令如当家以来,各处添设了小采办,统归给府里总采办管制。要甚么东西自己拿了钱去办,每月和总采办核一次账。且总采办不时地抽查各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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