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裕能不把陈道三放在眼里,却不能违逆母亲,他无奈地转过身,“母后,女婿当半子,我总不管岳丈有死活。”
儿子本来就是个软和性子,何况又被周又宜迷得五迷三道,简直把她当菩萨似的供了起来。以至于她指东,儿子绝不敢向西。好在周又宜还是心向着他。不然,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裕儿。”陈皇后叹声上前,“我何尝说过不管周侯爷的死活了。撇开也是又宜的阿爹不说。满朝武将,也就是他能让咱们完全放心。我怎会和让他出事。”
“可是这封信上明说了,‘旬阳旬阳安则侯爷还’”冉裕将纸笺丢给母亲。
陈皇后瞥了一眼,“傻儿子,怎么就这样老实。人家说你就信,万一你放了人,他们不放还侯爷呢?”
冉裕哑了声音,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陈道三也趁机道:“殿下请想一想,现下咱们连是谁绑了候爷都不知道,贸贸然就放人。殿下就不怕他们害了侯爷。”
“相爷这话不错。”周又宜领着宫婢内侍大步而来,冉裕急步迎上前,只开口唤了声,“又宜。”就被周又宜挡了下来,“殿下放心,妾身知道轻重。”说着,便问陈道三,“相爷觉着现下该如何应对才是?”
周又宜越过冉裕问话,陈家兄妹两个心里虽不受用,却也无可奈何,陈道三略欠了欠身回道:“臣现下就令京兆尹四处搜查,务必救回侯爷……”
他话音未落,周又宜已冷笑出声,“谁拿了阿爹,还用查么?相爷又何必装糊涂,就不怕打草惊蛇!”
京城之中能悄无声息地拿下周得韬,这份本事除了赵令及不作第二人想。可是他总觉着事情不对,从出事到现在,虽只是过了一日,然赵家真有心要站边,早在周得韬往旬阳王府拿人的时候,他们就能力拦下来,为甚么要多此一举,让周得韬拿了人,晚间再去绑周得韬。
若说他不想在撕破了脸,可都做出了这件事来,哪里还能瞒得过去。
再则,赵家为甚么要和东宫做对?他完全可以像陆家一样,置身事外的!最后不论谁赢谁输,于他们都是无碍的。
他本打算让京兆尹去探探口风,却被周又宜一句话拦了下来,当下只得问道:“依太子妃又如何呢?”
“这还不容易,先请母后宣了赵令如入宫。然后再着京兆尹上赵家搜查!”
陈家兄妹二人面面相觑,这可是和赵家撕破了脸呀。
冉裕附和道:“对,就这么办。”
陈道三顶着周又宜阴冷的眸光,问道:“若是搜不出人,又如何了局?”
周又宜冷冷一笑,“有赵令如在手上,还怕赵家不放人么?”
陈皇后蹙着眉还想说甚么,陈道三牙一咬,应道:“就照太子妃说的办。”言毕,大步而去。
陈皇后赶紧追上前,“大哥,这可是明摆着逼迫赵家呀,万一……”
“我的娘娘。”陈道三无奈叹道:“事到如今咱们还有的选么?就太子的秉性,不寻回周得韬只怕是没心思做别的。可咱们拖得起时间么?当务之急是赶紧拿下遂宁。至于赵家,纵是一时冤枉了他们,待得稳下了局势,再予厚赏也就是了。”
皇后嗫了嗫嘴唇,想说甚么,终只是目送陈道三去远。
京里出了这样翻天的大事,各家各府都是敛声秉息的,而处于微妙境地的陆家,更是大门紧闭,原先侍立在大门两边神气活现的小厮,这会也不见了踪影,而府门前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现下只偶有行人路过。
府里内眷也是守着各自的院落,轻易的不出门。只有端木芬为着陆萱的事,一早就往老夫人院子行去。
老夫人和周又宜祖孙情深,有她出面,不说别的,陆萱好歹能保得一条性命。自己只是想救陆萱,若有老夫人说情,想来不会太难。
端木芬抬头看了看火辣的日头,自己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了,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见。她也知道,老夫人是不想见自己。可是她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不试一试,心里总过不去。
“少夫人。”平伊儿自己满头大汗的,却拿着扇子给端木芬扇风,“咱们回去吧,老夫人怕是不会见咱们的。”
端木芬看了看北墙下边立着的大座钟,已是辰时末刻了,叹了声,“再等一等吧,到得巳时正刻还不出来,咱们就回去。”
从昨日出事到现在,老夫人没事人一样。陆萱到底是她的亲孙女啊,自己尚且念几分姊妹之情,她竟一点祖孙之情都不顾念么!
端木芬越想越觉着心寒,所以她给自己设了个时间。自己求过了、等过了,将来真出了甚么事,自己也能落个心安。
大座钟发出“嘀嗒嘀嗒”的走针声,伴着窗外焦躁的蝉鸣,越发让人觉着暑热不已,低垂的湘帘没有半点动静。终于,大座钟“铛铛”地连响了十来下,端木芬站起身,看了眼仍旧静垂着的湘帘,冷笑一声,大步出门。
主仆两个怕晒老夫人的后门出来,沿着夹道而行,徐徐地吹来些凉凉地过堂风。她两个在老夫人恁里捂了一身的汗,这会子被风一吹,倒凉快的很。行至赵令如院门口,见立着好几个内侍,里边又有羽林军的护卫。
端木芬暗暗惊讶,之前递牌子被挡了回来,今朝怎么又来接了?按说当下这个形势,皇后应当没空夫应酬赵令如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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