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朝臣们才会看不起王府的属臣，说的好听些是属臣，讲白了不过就是清客相公。
本朝的几位皇子，除开太子，也就前边三个大的有封爵，底下几个小的，连封号都还没有。陛下活的长些，他们或者还能挣开郡王，若陛下去的早，将来新帝登基，他们也就是个君位。
湘王是个特例也就罢了，若旬阳王也晋了亲王。不说别的，至少说明陛下对湘王已生出了厌烦之心。
尚家能一直平平安安的，是因为陛下不想动内府。可若陛下真想要惩办湘王，一定拿尚家开刀！况且，尚家因着旧年的事，和旬阳王多少有些不对付。
父亲不好明着去找陈道三父子，所以才借着自己和卫子都同僚的名份，邀出来打探一二。
却没料到，这个卫子都这么会摆谱。
尚君成心里哼了一声，这个卫子都虽是状元出身，却是因娶了陈家小娘子才能在短短三两年的时间做到礼曹参判的位置。而陈小娘子在京里的名声，在京城里恁是响当当的，因着这个原故，衙门里大多数人都不大看得上他。
一拨不想惹事远着他，一拨人又看不上他。因尔他虽是当朝左相的娇客，在衙门倒没甚么交情。
尚君成也是正经科甲出身，心里向来看不起卫子都，若不是此事非同小可，他是断不会来走卫子都的门路的。
这会见他拿捏着就是不说，心里窝火，却又不敢真得罪了他，想了一想，劝在座几人道：“且罢了，咱们也不要为难卫兄了。虽说女婿当半子，可陈相到底是有亲儿子的，恁样的大事，陈相自和大官人商量的。卫兄一个参判，还是在礼曹，不过是个清雅的官，这些事原也不和他相干的。”
在坐几人听尚君成这么说，都一付恍然的神情。
卫子都也不是傻子，怎会不知这是尚君成的激将法，然他就是受不了诸人眼里鄙夷的神情。
成亲三年多，这样的眼色他看够了。这些世家子弟，不过是出身好了一些，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他是娶了陈有林，借着妻家的势利上位，恁又怎么样？若不是自己有本事，陈相又怎肯把女儿嫁给自己，若不是自己有本事，岳丈大人也不会提携自己。
这世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公子，凭甚么看不起人！
“正经的大事我自然是不知道。”卫子都放下手里玻璃盏，眸光一转，看向尚君成，“令尊大人手里的恁些账，相爷清楚，郡王也清楚，想来陛下心里也明白。不问就罢了，若问起来。吃亏的能谁！所以，我倒是劝大人一句，趁着这会，能补的就补上。不然陛下一个不高兴，查问起来，你们何苦给人家背罪名。”
他这一翻话，不仅尚君成变了脸色，在坐的无不露惊疑的神色。他们家里就算与湘王没甚么大的牵连，然真要湘王出事，京城绝对是翻天之变！介时他们也需重新站队。
太子恁边，有陈相在，又有东宫的属臣，还有旧年新选的一批青年仕子。怕是轮不着他们巴结、示好。至于旬阳王府，自他回京这一二年，还真没有谁特地巴结讨好过。
这会子人家得意了，未必能瞧得上他们。况且，就旬阳王恁个直脾性，在傅荣的事情上，他们可都是见识了。
世家大族，谁的屁股就干干净净了？他若掌了权，想到这里，在坐诸人心底都生出几分凄惶来。
尚君成的脸色则是一片惨白，卫子都敢把话说得恁般直白，定然是知道了甚么机密之事。
旧年傅荣弃城而逃，以至漠北险些又落入鞑靼之手。而傅荣又是湘王保举的，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虽未说甚么。可自恁之后，湘王举荐的人时常被驳回却是事实。
兼之近一年来，陛下待湘王越来越冷待，这事是朝臣们有目共睹的。然他父子关系到底如何了，却不是他们这些外臣所能知道的。
湘王到底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疼了几十年的爱子，湘王失宠未必就会丢了性命。可是尚家……
好比自己幼时，读书不用功犯犯了错，父亲并不会责打自己，受罚永远是自己的伴读小厮。而尚家在陛下眼中，和小厮只怕也差不了多不。
尚君成越想，脸色便越是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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