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襄连着几日宿在陆萱院中,今朝晌午觑空往姚若娘院里,陪她用了午饭。因惦念着紫寰殿书房里有两份有关北军饷的书文,过了掖门径自往紫寰殿而去。
他虽不大管政事,然人在京里,总要给兄弟俩帮把手。尤其在这件事上,太子和湘王相持不下,他向着谁就显得犹为紧要。
然他行至含元殿前,忽又想起陆茜尚还病着,自己又有一日不曾探望过了,这会若不过去,待到夜间,进了门总不好再出来。况且,漠北的事情也不急,陆苰才刚动身,等他回来了再拿主意也不迟。
冉襄心里想着,人就上了含元殿的白玉月台,脚刚迈过尺余高的门槛,就见陆茜带着一拨子人从里边迎了出来。定晴一看,笑道:“原来是岳母大人,并各位妹妹呀。”
诸人屈膝行礼,冉襄长臂一伸,已扶了陆茜起来,温存道,“夫妻间私下原不要这些虚礼,况且你又病着。”又向众人道:“快请起来,一家子人又不在人前,不用这些大礼。”
他虽这么说,然诸人仍是敛衽一礼,方才起身。
冉襄和诸人客套了几句,便就没话说了。陆萱瞧在眼里,挽了傅翕芳的胳膊,笑道:“娘亲并两位嫂子往我院里坐一坐吧。”又作娇痴道:“娘亲连日过来,只在阿姊这边坐着,何尝去看过我一眼呢。”
“你呀。”陆茜笑着,往陆萱脑门上一戳,“离了娘亲最是老练稳重,一见着娘,就和孩子似的。都是娘惯的她。当着郡王也这样。”
傅翕芳呵呵地只是笑,“她打小养在我身边,又是最小的,娇惯也是难免的,郡王莫要笑话。”
“这样才好。”冉襄看她母女、姊妹亲密打心底里的欢喜羡慕,“一家子人就该亲亲热热的才是。”
陆萱娇憨一笑,起身拽了傅翕芳的胳膊,催道,“娘亲,走了啦。”
傅翕芳宠溺地嗔怪了庶女一眼,起身行礼告退,赵令如和端木芬少不得一同起身。
冉襄瞧着一行人的背影,颇有感触叹息道:“皇亲贵戚面上和睦的不在少数,然像你们娘仨儿这般情真、亲密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也是机缘巧合。咱们家里虽是侯府,到底人口简单。统共四个孩子,大郎是个木头似的人没的说。三郎呢,打小养在老祖母跟前,和娘亲原也不大亲近。也只有咱们娘儿俩个相依为命的。我一出阁就离京了。娘亲没了女儿,萱儿又是生母早亡,两下里一碰着,岂不正好。所以也难怪娘亲疼她。其实说到底,还是心疼我。”
陆茜深深一叹,接着又道,“妾身也不怕实话告诉郡王,先前妾身心里多少有些怨忿妒忌。当年妾身出阁时,娘亲只一味教导妾身要事上恭谨,待下温和。可萱儿呢?”陆茜一哼,委屈道,“郡王是不知道,娘亲再三再四地和妾身说,萱儿年纪小且养的娇气,郡王府规矩大,人又都不大熟,让妾身千万多看顾她一些。郡王想啊,妾身是几岁来归?比着她还小呢。恁会谁又来看顾妾身了!”
忆起当年的情形,冉襄无言一叹。
陆茜委屈,自己又何尝不心酸呢?尽管皇子成亲后就藩是朝庭的大政。然开国至今,又有哪位皇子和自己一般,成亲第五日便就收拾上路的。
进宫拜别,父皇却带着三弟狩猎去了。
从京城到旬阳,千里之遥。三个半大孩子,纵有护卫随从,又有几个父母放心的下!
及至到了旬阳,两眼一抹黑。莫说地方官,就连王府长史也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若非陆茜敏惠精干,自己怕是难挨到今日。
想起与陆茜一同挨过了苦日子,冉襄情不自禁添了三分的愧意,握了陆茜的手,“不论旁人怎样,孤待你的心总是不变的。不论孤身边添了多少人,你的位置绝无人可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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