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呆愣的神情随着润娘的言语,一点点的垮塌,最终抱着润娘泣不成声,“红菱,红菱,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的孩子……”
死了一个姨娘,于陆家而言不算甚么事。只是陆英要死不活的,纵是他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终究是陆家子弟。
为了个婢妾这样委靡不振,陆渊面上也无光。
所以,当陆英提出要纳润娘为侧室,府里所有人都觉着是好事。毕竟润娘的贤惠是上下称赞的。
惟独岳代兰疯了似的,死活不应。
然事到如今,又哪里轮的着她应或不应呢!甚至因着这个反驳,在妒妇的名头上又添了一桩。而润娘仍是被一乘小轿抬进了门。
岳代兰称病许久,这一回却是真病在了床上。傅翕芳怕她有个好歹,故特地请了亲家过来开解。岳夫人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病得都没人形了,顾不得傅翕芳还在身边,哇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女儿,你怎么就病到这步田地了。”
“娘亲,你要替女儿做主啊!”岳代兰见着母亲,不知从哪里生出气力来,哭倒在岳夫人怀里,拼命揉搓,“娘啊,你若不替女儿做主,女儿可是活不成了!”
傅翕芳坐在一旁,不吱声。
岳夫人抱着女儿哭了一阵,劝道:“好孩子,有娘在不会叫你受委屈的。”说着,冷眸瞅向傅翕芳,“亲家,咱们外头说话,别扰了孩子养病。”
岳家现得湘看重,所以岳夫人的底气也足了起来。两家做亲恁么多年,傅翕芳还是头一回听她这么说话呢。
当下起身笑让:“亲家请。”
岳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放心,且歇着。有娘在呢。”言毕起身,随傅翕芳往堂上坐了。
陆英、润娘已侍立在堂上。岳夫人一见着润娘,眼睛出火,“贱婢……”她才了开个头,润娘已然跪了下来叩头道:“婢子对不起夫人。”
岳夫人倒不好再骂了,冷冷一笑,“你哪有对不起我,倒是做好呢!都成了如夫人了。”
“岳母大人!”陆英护在润娘身前,唱了一大喏,“这事是我的主意,还请岳母大人不要怪罪润娘。”
“你……”岳夫人哆嗦着手直指着陆英,恨声问道:“你倒说说,代兰哪里对你不起,你要这样待她!”
“亲家说哪里话来。”傅翕芳笑着将岳夫人摁在椅子上坐了,“咱们这样的人家,纳个侧室算甚么事。况且润娘这孩子也是岳家跟来的,我就是怕外头说一个来,不知底理,没的叫代兰淘气,倒不如自己家里挑一个的好。谁想恁孩子心思重,想歪了,倒把润娘唬得不行。我做婆母的有心疼她,到底不如你做娘亲。亲家倒是多劝着她,不然真要为这事做出甚么病来,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润娘也磕头道:“只要夫人解气,怎么罚奴婢,奴婢都情愿的。”
陆英不会做戏,拉了润娘起来,“你做错甚么了?况且现下你是陆家的人,要罚也轮不着岳家来罚……”
“你住嘴!”傅翕芳厉声喝住庶子,“当着亲家的面,你混说甚么,还不给我出去!”
陆英哼了声,拽了润娘便走
岳夫人气得面如土色,不住地冷笑,“这就是陆家教出来的好儿子,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傅翕芳赔笑道:“女婿当半儿,亲家担待些个。”
岳夫人嗫了嗫嘴,正要回驳,傅翕芳换了微冷的语气,“再则,这事也实在难怪大郎。自家孩子甚么性子自家清楚,到底咱们是一家人,胳膊折了往袖里藏,真闹起来,代兰的名声不好,就是陆家也丢人不是。”
岳夫人明仗着自家靠上了湘王,谅陆家也不敢怎样。再则她也觉着女儿事情办得干净,傅翕芳手里没有实证,连人证都没有,不过就是嘴巴逞凶。故无赖问道:“亲家母这是甚么话?莫非是咱们代兰做了甚么错事?只要拿得出真凭实证,女儿我自领了家去!不然,我岳家的女儿可由不得人胡乱浑赖的!”
傅翕芳淡淡一笑,眸光轻转,连称呼都换了,“岳夫人,你这话也是好笑。我若手上有实证,她还能躺在陆家的床上?还能顶着陆家大少夫人的名份?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要说破了。再怎么说,在朝上咱们老爷还需互相倚仗,闹破了脸于你、于我又有甚么好处。所以,还请亲家母好好劝慰劝慰代兰,让她心胸放宽些,不然只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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