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期盼,蜜娘倒是也能在嘉宁关这边留住了。
北蛮那边的消息源源不断的到了程瑜琛的案头,她偶尔去他书房,瞄上几眼,心里也有数了。
程瑜琛倒是有闲心逗她,问:“怎么,看着小郡主覆手为雨,心里是不是觉得舒坦些了。要论狠辣,她倒是像湛王爷。”
蜜娘道:“我与她有仇,怎么可能舒坦?再说,她厉害归厉害,难不成我被个厉害的人欺负了,就可以不用生气,不用报仇了吗?”
说着翻出那些消息线报来,重新一点一点的看。
一边看,一边说:“感觉挺奇怪的,我并没有觉得大靖对我来说多么好,可看到北蛮遭殃,心里竟然十分爽快。”
程瑜琛哈哈,伸手撸她头发:“你这想法一日改不了,一日成不了圣人。我也成不了。咱们都是俗世中人,善恶爱好,并不是以圣人之言为准的,否则,也没有人心偏长的话了。”
既然人的一颗心都没有公公正正的长在身体的中间部位,那么怎么向着这人间去寻求真正的公平公正?
蜜娘深以为然,从死胡同走出来,精神深度又不一样了。
拈起一张纸条:“你看,这里说赤耳木族的族地之中前天有了罕见的大雪,冻死牛羊牲畜无数,你说我们要不要通过停云山那边的乌尔牧族购买一些?”
程瑜琛摇头:“就算我们直接找上赤耳木族的人,其他北蛮的异族也不会同意的。大靖不会占领北蛮的草地,可旁人就不一定了。乌尔牧族这些年一直被压制,若说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上进心,那真是瞎子也不能相信。眼下便是乌尔牧族的机会,他们只要坐视不理,也不让旁人去救,赤耳木族的牲畜也好,人也罢,都会大批的死去,顺带北蛮也会元气大伤。”
北蛮不好了,那大靖就会好。他们这些守将们也就能够轻松些。
说到这地步,蜜娘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可她觉得他还没有明白她的想法,于是加紧了解释道:“那要是乌尔牧族去抢夺那些死亡的牲畜呢?或许赤耳木族正常的情况下,乌尔牧族人不会有所行动,但一旦有了漏子,又有谁能忍住自己的贪欲,在重利面前按捺下自己的手呢?”
程瑜琛抬头看着蜜娘。
蜜娘冲他点了点头。
程瑜琛突然笑了起来,他得意的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封信:“你看看。”
蜜娘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打开。
看完轻声一叹。
原来乌尔牧族人已经主动过了停云山来联系他们了。从前都是蜜娘带着人过境去收皮子,买卖做到现在,并没有想过乌尔牧族人会主动送上门。
程瑜琛轻声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开了这个口子,我们才能知道更多的消息。”他的人已经深入到北蛮了,可这种渗透性的消息却仍然得到的极少,毕竟,人心莫测,他们也不可能钻到人家的肚子里头去瞧瞧人家的心思想法。
蜜娘伸手摸了下肚子,程瑜琛也将手搭在她的手上:“不必你回去。你眼前最为要紧的便是这个。且放心吧,我们总能过个好年了。”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程瑜琛又同她讲起京城中的人事来。
“你回京之后,皇太后跟皇后说不定都会召见你。到时候你……”
蜜娘忙打断他:“我称病不去行不行?去了之后改怎么说呢?”
程瑜琛按住她,从多宝阁上拿了一只匣子下来,伸手拍了拍,“我自有安排。”
蜜娘要伸手去够,他一下子给她打开。
“不叫看就不叫看,做甚么打人?”
“看了之后又问东问西,爷不耐烦跟你解释。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蜜娘冲他皱皱鼻子,往外头走去。
程瑜琛跟她身后:“兔崽子,披上披风再出去!”、
因为送了消息说要将家眷送回京城,所以今年皇宫里头的赏赐便格外的丰厚,除了首饰之外,还有些大氅衣裳以及珍惜药材,程夫人也是晓得皇家的用意,因此把一些不好运送的留下,其他的都命人用马车送了过来,这些人马也不立即赶回去了,要等着开春,接蜜娘一起回京。
到了初一,不仅嘉宁关这边的大小将领要上门拜年,停云县那边的人也来了。
男人们来了留下在前头喝酒说话,女眷们则送到后头去。
程瑜琛有心显摆,支使的福禄寿喜四个人轮流往后头送菜递话,把董梁膈应的喝了三杯酒就要告辞。
说实话程福等人也有点受不了。
蜜娘干脆写了一张纸条交给程福,请他转交程瑜琛。
程瑜琛正在挽留董梁,收到之后面露嘚瑟:“传句话就是了,还写信儿。”
打开,看完,沉默两秒,正要重整旗鼓继续表演,董梁好奇的问:“尊夫人信中写的什么?”
程瑜琛义正言辞:“你的事情也不少,我就不虚留你了。”
董梁由此推断出程瑜琛一定是被蜜娘给骂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大快人心!
董梁从程瑜琛这里告辞,出去之后一拐弯,对送自己出来的程禄道:“我忘了给程夫人拜年了,这却不行。”
程禄只得将他重新领进去,因为两个人紧紧的走一块,也不好先去使人告知程瑜琛一声,只是到了后院门外之后,才对董梁道:“先生稍后,后院里多是女眷,小的先叫人进去通传一声。”
“这是自然。”
董梁就施施然的站在院门外。
有拜年的女眷从里头出来,看见他们,笑嘻嘻的指指点点的,董梁没不好意思,程禄倒是脸红了,忙叫了门口的婆子去传话。
蜜娘好不容易撑到午时,送走了来拜年的人,正要歇着,听说董梁来了,忙吩咐人快请,她则赶紧的擦了把脸,重新穿戴起来。
两个人在见客的花厅里头分主宾坐下。
董梁本来是笑着的,渐渐的笑容消失,叹了口气道:“此时并不是回去的好时机。当今上位不正。若是真的要将之前那段揭过去,非得等下一任天子上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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