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林奕在信中的所作所为，想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瞒着自己多少事情，老皇帝眼中的滔天恨意藏都藏不住。
忍不住把桌面上的所有奏折笔墨全部都推到地上去，轰隆一声，吓得旁边侍候的太监猛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皇上，皇上，请您息怒，息怒……”一会功夫太监的额头就被磕红了。
然而老皇帝根本就抑制不住，当年他有多喜欢皇贵妃，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给对方。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皇贵妃是真心喜欢自己。然而呢，就是因为林奕制造的那些误会，让他丧失了理智，直接就处死皇贵妃。
老皇帝不由回想自己在下旨，斩杀她的时候，贵妃哭得有多么凄惨，他一直以为对方是懊悔的哭泣，实际上是冤枉的哭，当时皇贵妃心底肯定很绝望吧，拼了命地想要给自己解释。
他不由想起皇贵妃还曾经跪在一书房跪了一天一夜……
该死！老皇帝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眼前一黑，险些就一栽头栽了过去。
旁边侍候的太医急急忙忙地又施了一针，边动手边劝慰着说：“皇上，请您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啊。”
老皇帝听到这话悲从心起，他本想处理这件事情，却也知道自己年纪颇大，想做什么事情也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果断。
他叹了一口气，配合着太医治疗：“开方子，一定要把朕给治好了。”
太医自然答应：“是，皇上。”
这段时间老皇帝沉默不语，用心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是在这段沉默当中他想到了许多。
先是香消玉殒的皇贵妃，后是野心勃勃的林奕，这两者不停地交叉在他的脑海当中，让他觉得太医施的针仿佛扎在自己的心中一样。
也是这个时候，他仿佛清醒了过来。自从皇贵妃去世之后，他过得浑浑噩噩，每天纵享欢乐朝廷之事很少去顾，以为自己很开心，然而实际上他几乎都是在浪费时间，完全没有做到一个皇帝该做到的责任，所以可想而知朝廷之中有大多数人，应该都已经被林奕反合了吧。
老皇帝这个时候就看向了旁边跪着的太监，也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被拉拢过去。
太监入宫多时耳听八方，自然感觉不是一般的灵敏，很快就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当即就说：“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老皇帝眼眸深沉：“林奕许了你什么好处？”
“皇上冤枉，奴才绝对没有和信亲王有任何的联系，请您明察！”
老皇帝听这话可不相信，毕竟早晨在寝殿的时候这个太监还一直都帮着林奕说话，很难不让人不觉得踏实被收买了。
太监估计也觉得自己可能说话的可信度太低，连忙道：“皇上，皇上。老奴跟了您十几年，您还不相信老奴的忠心吗？”说着说着竟然还哭起来了。
对面的老皇帝看得这些有些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最孝顺最敬爱自己，但是没有想到十几岁的他就害了自己心爱的皇贵妃，做出了如此精密的布局，所以他现在还能相信谁呢？
说不定现在这里有人在监视着他，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外人。
老皇帝终于觉得自己好似做错了，他放权多年，被人钻了空子也实属自己活该，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临国绝对不能和楚国对战，他现在还是皇帝，一定要先安抚住楚国。
他挥挥手让旁边侍候的太医下去，然后说：“去拿笔墨来。”
太监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过去，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恭恭敬敬地把笔墨都捡起来放在老皇帝的手旁，快速又精细地在旁边磨墨。
老皇帝提笔，沉吟许久，一双浑浊的眼睛，发散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毛笔下的墨凝成了一个小圆圈，他才反应过来似的。
只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楚国既然派人送信而来，就是已经表达了对林奕在楚国的作为非常的不满，他作为皇帝理应斥责一番安抚过去，可是老皇帝心里却忍不住小心眼的想，楚国真的皇贵妃死亡之真相是什么时候呢，是在没死亡之前还是死亡之后，如果是死亡之前那么，楚国当时也是眼睁睁的看着临国陷入乱中吗？
老皇帝到底是糊涂了，他没有想过楚国当时根本就不是现在的皇帝。而且当时临国混乱楚国也没有趁虚而入，客观来说算是不错的一个盟友。然而，老皇帝陷入皇贵妃死亡之真相的内疚当中，哪里想清楚那么多？
所以这么心态一转变，他竟然觉得林奕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毕竟楚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皇帝又落下了笔，在旁边伺候了十几年的太监，几乎能把老皇帝的一言一行，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他也是玲珑心思，说：“皇上，信亲王之前送完了一段沉香水，能使人沉心静气散疲劳，奴才给皇上点一根燃上吧？”
这句话也算是试探皇上现在对林奕到底是什么样的口风。
老皇帝想他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如果需要做出选择的话，他肯定是选择自己的儿子的，他虽然作为一个皇帝，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尤其是在他现在力不从心逐渐衰老的情况下。
所以林奕这些日子在楚国做的事情，反倒是给临国涨了一些脸吧？
“嗯。”老皇帝不轻不重发出一声。
太监当即就知道了老皇帝的态度，明显心里面放松了许多。要知道他之前确实收了不少信亲王的好处，就是为了在老皇帝面前见缝插针地为信亲王说好话。刚在老皇帝发怒的时候他差点吓得魂飞，但是现在看来老皇帝还是很喜欢信亲王的。
他边这么想边手脚麻利地点了一根沉香水，香味悠悠扬扬，袅袅上升，不刺鼻，老皇帝闻着这熟悉的香味，终于提笔落下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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