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小琬所料,入春后,陆母开始频繁地与王家走动。
王夫人是个好面子的人,从不愿与人撕破脸,虽说她并不喜欢陆母的为人处世,可陆母好言好语相对,她自然不会冷言冷语相待。
陆母这次也是用了心了,她想既然陆游不肯再听她的话,以前能羁绊住陆游的法子如今也都不管用了,那么她只好另外想法子。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不打算征求陆游的意见了,只要王家同意这门亲事,到时候全山阴的人就都知道,王蓁蓁是她陆家的二媳妇。她就不信,陆游还能一辈子不与王蓁蓁洞房!
陆母也是用尽了心思,短短数月,便使得原本看到她便不苟言笑的王夫人变成一见到她便主动微笑说话。
王夫人原先觉着陆母太过强势,不讲人情,可每次看到她对王蓁蓁那般喜爱,她心里对陆母的看法也逐渐转变。
六月初,陆母觉着是时候提亲了,便再度登门。
这次,她特意带了让人从临安府买过来的丝绸锦缎,光滑清凉,用作夏日穿的衣裳料子再合适不过。
王夫人也是懂欣赏之人,一看便知道这些料子价值不菲,本不欲接受,待听到陆母的话后,她便没急着拒绝。
“蓁蓁自小确实对三郎有意,可这些年来,我也不知她的心思变了没有。此事,我还需征求她的意见,不然我早就将她嫁出去了。”王夫人想起王蓁蓁与陆游经常相约出去,便觉着此事也有可能。
虽然她之前曾经担心过王蓁蓁嫁过去后,也会得苏小琬那样一个结局,可这两年,陆母待王蓁蓁那叫一个好。她心里的这份担心自然也在潜移默化中消失了。
“我瞧蓁娘也是极喜欢我家务观的,他们二人在一处啊,就是郎才女貌。”陆母笑得那叫一个开怀,眼角的褶子都皱成了一朵菊花,恨不得立马跟王家成为亲家。
她自小身世好,性子是高傲惯了的,苏小琬这件事情上,她也有过悔意,但私心里的骄傲容不得她低头。她是何时后悔过的?是陆游再也不听她的话,时常出去与苏小琬见面的时候起吧。抑或是老二带着妻妾离开陆府的时候起?
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如今陆府冷冷清清,她心中实在凄苦。
她不明白,怎么一向听话的二媳妇也带着孙女离开了这里?她只知道,二媳妇说,她想让女儿有父母陪伴左右,说她自己也想有个丈夫在身边依靠,她不想再守活寡了。
总之,过去就过去了,她不想因为以前的事情而给自己找罪受。对于苏小琬,她想也许自己做得确实有些过,但是她对苏小琬的不喜一直都在。她觉得,是苏小琬诱使陆游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的,苏小琬一定是在报复!恨不得她陆家家破人亡!
王夫人毕竟顾及王蓁蓁,没有轻易答允:“你家三郎孝期未满,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蓁蓁眼下也不在家中,待她回来后我亲自问问她,倘若她愿意,我自然也不反对这门亲事。呵呵,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家蓁蓁从小听话,性子温婉得很,平素里待人宽和,没有哪个长辈见了她后会不夸的。”
“那是那是,我是瞧着她长大的,自然知道她性子好。如若不然,我也不会这般中意蓁娘……呵呵,全山阴也没人不中意她。”
王夫人笑了笑:“是呀,蓁蓁素来懂事,日后倘若咱们两家当真有缘结为亲家,还望夫人你好好待她啊。她长这么大,我可一句重话都没舍得朝她骂过呢。”
亲事虽然还未定,可王夫人毕竟是王蓁蓁的亲娘,陆府也是大户人家,与她王家门当户对。她也想过,如今陆母身边只有陆游照应,二媳妇都不在身边,以王蓁蓁这样的性子嫁过去,当时能深得陆母欢喜的,如此想想,她倒是越发满意这门亲事了。
陆母临走的时候,还是将那些料子留了下来:“这本就不是聘礼,不过是看料子光滑,想送给你和蓁娘做件衣裳穿穿的,你若是推辞便是看不起我了。”
王夫人见她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自然不再推辞。
下午用晚膳前,王蓁蓁和苏小琬一起回来了,彼时王夫人正好瞥到她们二人边走边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因为王仁朴夫妇二人对苏小琬做过的事情,一直都对苏小琬心怀歉疚。唐瑈嫁过来后,她虽然不限制唐瑈的自由,但是唐瑈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王仁朴自然也被王夫人管得死死的,在他身边伺候的人全部被换了一遍。因为王仁朴自然也无法再作乱。
夫妻二人除了在自己的小院里能吵吵闹闹,也翻不出多大的天了。王夫人唯觉如此,才能将心中的愧疚减少一分,不然,还真是她教导失当。
想到这里,她急急走出门来,将欲回府用膳的苏小琬叫住了:“琬娘,今日你在我府上用膳吧,我有事情要问问你。”
苏小琬奇怪地看了看王蓁蓁,王蓁蓁微微摇头表示不解。但苏小琬还是开开心心地点了头。
在王家用过晚膳后,王夫人跟苏小琬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问她可有再行婚配的打算。苏小琬纳闷不已,王家上下已经没有适龄男子与她相当,王夫人这么问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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